富贵本来打算正月十六接两个孩子回家去,谁知十四中午收到了一封加急的电报,下午敢赶去严桥收了电报,这才知道他三姐已经走了。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是接连发生这些不幸的事,富贵的心里实在太难过了。
他从严桥一路往家走,感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山路本就难走,高一脚低一脚,一路跌跌撞撞的,他走得像在梦里似的;经过油坊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这事得告诉二姐一声,二姐正在家里陪邻居说话,富贵说明了来意,二姐淌下泪水,拍着大腿说:“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呢!”富贵说:“行了,现在也不是哭的时候,哭也没有用,你们家里商量着明天一大早赶车子吧。”二姐哭着点头,富贵转身往家里奔。
到了家,梅香问他是什么急事,他捏着电报条子,叹气扑天的样子,说:“三姐还是走了,想着这几天刚通了车子,把孩子接回来念书就去瞧她,到底还是等不了......”
“唉!真是命苦啊,还能怎么样呢,这也是她的命吧,你又能怎么样呢,这事得通知小莲子去,我一会子上趟街吧。”梅香说。
富贵看着两个孩子坐在门槛上玩,他对梅香摇摇头,说:“还是我去吧,你把两个小伢子看好了。”梅香“嗯”了一声。
小莲子对三姨并没有多少感情,几乎没怎么相处过,甚至都不太熟悉,只在春节时见过两回,心里虽然觉得三姨可怜,究竟也没有觉出多么的伤心,只是叹息了一回,与舅舅说好隔天早上一起去一趟。
城市的房子小,亲戚来了也没地方住,到了省城合肥,富贵和他二姐,还有小莲子一起干脆的守了一夜。二姐狠狠地哭了一场,姊妹五个,如今只有她和弟弟了,平时虽不大走动,可只有三妹与她能说得来一些,可现下三妹也走了,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悲伤。
三姐家有三个孩子,最小的孩子只有五岁,孩子们哭成了一片,小莲子看着她,想起自己有同样的伤心经历,心里也伤感起来,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下来了,富贵虽然难受,可到底是做舅舅的,自己伤心着,还是得劝慰着他们。
三姐夫已经没有太多的眼泪了,整个人呆呆的,完全是强撑着一点精神,富贵很担心办完了丧事,他姐夫就会倒下去,那时这三个孩子可怎么办呢,便在一旁开解他姐夫,谁知他姐夫非常平静地说道:“富贵,你放心吧,我没有事的,这些天守着你姐姐,我也想明白了,病来如山倒,她也受罪受够了,我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她走了,我不能倒下,三个孩子还得靠我抚养成人,这辈子也不打算再娶人,我不会辜负他们的。”
富贵瞧他姐夫这样通透,心里也就放下了悬着的心,他姐夫又说道:“还有一件事,你姐姐当初病重时就对我提起,将来万一她走在我前头,就让我把她的骨灰带回老家去,葬在我家的祖坟上,她不喜欢漂泊在外头。”
富贵点头,说:“既然这是三姐的心愿,那姐夫看看什么时候妥当,就带她回去吧。”
“等到清明前后吧!我和孩子们带她回老家去。”三姐夫缓缓地抬眼看了看三个孩子,眼里充满了心疼与怜爱。
等到第二天,三姐火化后,富贵带着二姐和小莲子又急忙地往家里奔。
富贵这几天是忙个不停,从家里到合肥,又从合肥赶回家,回来后第二天又接着去梅香娘家接孩子,等到终于接回来芙蓉和二妹,靠在躺椅上哼哼着,对梅香说道:“唉!这个年过得实在太难受了,我这小腿就快跑断了,这一两年太不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