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照样不动声色,鸭蛋的事一个字也没提,只说道:“小孩子淘气也是正常的,但你是做哥哥的,带着妹妹玩呢,出去一定要当心,热天里,一定不能去水边上玩。”
清风瞧见了自己随手放的鸭蛋,心里晓得阿妈在暗示自己,但还是习惯性地想狡辩,“阿妈,我们没有去水边上玩,那鸭蛋就在路边上捡到的,也不晓得是哪家的鸭子下的,顺手检了回来。”
梅香晓得他在撒谎,也不急着戳穿他,继续说道:“不管是路边上也好,水边上也好,又不是你家的鸭蛋,不去捡就是了,大人不在家,小孩子万一有个好歹,妈妈可怎么办?这事呢,我不会跟你阿爸说的,下次可要注意了。”
清风不再顶嘴,很伶俐地说了句:“嗯,阿妈,我晓得了。”
梅香心里一面盘算着,明年还是早早地把他两个送去学校上学去,男孩子长大了,多少还是淘气一些,放在学校里被老师管着,还是放心些,再说多少也能认两个字,总比在家淘气的好。
晚稻收好后,梅香趁着两天闲一点,自己一个人回了一趟娘家,当天回去,傍晚就赶回来了,借回来一万块钱。
富贵心里有了指望,那两天浑身都是力气似的,干活去的路上,脚步也快了一些。到第三天便拿钱去订了几车的砖。
拖拉机白天将红砖一车一车运过来,倒在了屋角旁边散放着,只要司机拉砖,不要他卸了码放,价格也便宜一点。晚上,富贵和梅香带着芙蓉与二妹,一块一块地搬到院子前面,全部码齐整了。
好在那几晚的月亮都很亮,且晚上的温度还有些凉丝丝的,做起事来也不热,趁着月光,一家人虽然忙得很辛苦,却也很开心,因为心里想着很快就有新瓦屋住了,身体也就不觉得有多么累了。
连续码了几个晚上,虽然都戴着粗线手套,可是手指头上的罗纹都被磨破了,生生地疼着,好在孩子们都是吃苦长大的,倒也没有那么娇气,对梅香喊了两句苦,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梅香又何尝不晓得她们的手疼呢,自己的手皮子老,早就结了一层厚厚的茧,尽管如此,她的手罗也磨出了血,只是忍住没有说出来,一切不都是为了省两个钱么。
富贵吃一些苦,在肚肠上必须得有慰劳的表示,才能安抚住自己的脾气。
“孩子的妈,”他对梅香说道,“这几天就干死人,日里,日里忙着犁田耙田、点油菜籽,晚上,晚上又搞到半夜码砖头,明天早上不得杀一只鸡,炖个老母鸡汤补一补么。”
梅香心想这大概又馋了,就说道:“你这又馋了吧!什么补一补,我跟你不是一样做的生活么,哪里来的那么多门道。”
“要不说你就是小气得要命,苦生活要人做,哦,吃上面就是舍不得了,真!”富贵一脸不高兴。
“嗯,我小气嘛,就你大方,只顾着吃,老母鸡还要留着下蛋呢,年底搞新屋,一个多月时间要吧,哪天不要菜?能省一个是一个哎,真要馋了,明天早上我去称一斤肉回来给你杀个馋虫。”
“称肉就称肉,别再称肋条肉啊,就把那腿肉称一些回来,红烧烧好吃的很。”富贵说得极认真。
梅香忍着笑问:“哦?你不是吃肋条肉杀馋一些么?”
富贵翻了个白眼:“那不是穷得没办法嘛,有钱,哪个不晓得吃好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