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往下一仰,躺倒在席子上:“这不已经感觉到风吹在脸上了么,还树头动呢,阿姐,你也太好玩了。”
“就你嘴不怂,今天下午是不是在人家门口不怂了半天啊!”芙蓉边说边笑。
“怎么啦?本来就是他的错。”清风一脸不服气。
“行啦,快睡觉吧,半夜了还抬什么杠呢。”梅香说。
阿妈发话了,几个小孩子都躺下来,嘟囔着说:
“还是有些烫呢。”
“哎,躺下来还是有风的。”
到了后半夜,果然就凉快了下来,青蛙仿佛也叫得累了,几只蛐蛐不时地哼两声,好像也要进入梦里似的,这一刻,整片土地都是宁静的,只有露水苏醒了过来,悄悄地凝结在草尖上,凉意就更浓了;孩子们在睡梦中无意识地互相抢着扯被单,都往自己这边抢,自然是身体上知道冷了,梅香怕两个小的受凉,将自己身上的被单移了过去;堂屋的鸡笼里,公鸡开始打鸣,村子里的狗也吠了两三声,新的一天又要到来了。
越是在这个时候,孩子们越是留恋这屋顶上的美梦,从炎热到微凉,却短暂而甜美。富贵将他们一个一个的叫醒,让他们坐起来,清醒一会子再爬下去,免得还没醒透,再从梯子上摔下去,那可就不得了了。
今年的收成,看样子是不错的,风调雨顺的,这便是庄稼人最大的奢侈和愿望。梅香算着家里的各样收成,吃早饭的时候便与富贵商议道:“除去交的粮,家里剩的口粮也够了,其余的花生、山芋粉、茶叶、豆子芝麻,七七八八的还是能卖一些钱,这个小厨房还是得搞一个楼梯子上去,小孩子大了,也不能一天到晚的看着他们,这木梯子太不稳当了,爬上爬下的,有个万一,真不是玩的,早搞晚搞也是要搞起来的。”
富贵很赞同,但是又说:“你不说这个,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在家门口打一口井呢,我瞧他们好多人家都搞了压水井,又干净又方便,省得天天早上起早去挑水。”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子,最后决定先打井,到了冬天也受用,这井水夏天透心凉,冬天不冰手。而平顶的楼梯子毕竟用起来少,平常也不会将木梯子扛出来,等打了水井再请瓦匠回来搞楼梯子,年根下那些牲口一卖,争取过年前把这两件事都给办好。
八月里,隔壁村子那家老桂花树飘出来清香味,二妹也顺利地上了初中,清风和明月也都上了学,每天早上三个孩子都得早起,锅里的粥往往是刚烧开一滚,除了芙蓉以外,另外三个便吃着还没熟烂的粥米就上学去了,庄稼人的小伢子,皮实着呢。
明月打从上学那天起,就很讨厌上数学课,回来清风教她,她也不大耐烦听,后来也就随她自己了;清风倒是不偏科,不管是语文还是数学,他倒学得有板有眼的,只是,天性贪玩,总也不会多么的用功,但也不至于落了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