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云儿顺利地被安排进酒店的前厅做服务员。
人随环境走,这句话是有一定的实际道理的,两个月后的云儿,举手投足间,多了一层礼仪上的气质,加上她本身的先天条件也不差,在工作方面,又有清风给她指导和安排,与先前刚出了深圳站的那个冒着傻气和土气的小姑娘,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了。
她打了电话,向家里报告自己的工作情况,小霞还不忘记在电话里再次叮嘱了一遍,让她千万要拿捏好自己与清风的关系,此时的云儿,哪里还能听得进妈妈的言语。
清风就像一匹脱了缰的野马,离开了父母的管控,忙碌的工作以外,就只有无尽的自由了。他呢,真如他的名字一样,有一阵子闲了,几乎连着几天都每天打电话回家;有一阵忙了,全然忘记自己还有父母姐妹似的,这回身边有了云儿,下班后的时间都交给了云儿。
因此,梅香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直到三个月后的一天晚上,小霞捧着一碗饭,浮头盖着几根腌豆角,边吃边晃着到了富贵家串门。
梅香中午烧的辣椒炒鸡蛋,没有吃完,便给她碗里夹了两筷子。她也不要椅子坐,偏说站着吃饭不容易饱,一边吃着一边与梅香夫妻俩闲话,说到孩子们在外面多么的不容易,小霞似是有意又像无意地提了一嘴,她蹙紧了眉头,大概是被辣到了,说:“要说清风和云儿这两个孩子真是巧得很,都说了我亲戚那边安排好了,结果这两个小年轻联系上了之后,清风非让云儿去他那酒店上班,说是大家互相有个照应,云儿那丫头一向乖巧得很,还不是清风说什么她听什么,这两天打电话回来说,已经在他那边上班了呢。”小霞笑着说完了,又低头扒着碗里的饭,眼睛却扫着梅香的脸色。
梅香心里一咯噔,她忽然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圈套里,云儿去清风那里上班,这本身并没有多么大的毛病,但她不喜欢被人用小心思算计的感觉,眼前的小霞,在她眼里似乎精明过了头,可到底是同村人,两家关系说起来还算不错,自己又是云儿名义上的干妈,这个脸是绝对不好拉起来的,梅香将嘴里的一口粥咽了下去,抬起头来微微笑了笑,说:“清风想得倒也没错,都是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打工,又是自家的兄妹,相互照应些是应该的。”
富贵的心眼子是直通的,没有想到那么多,在一边憨憨地笑着,也附和道:“嗯,这个确实,两个小家伙在外面也是不容易,就是那小子脾气不大好,可不要欺负了云儿才好。”
“快别说这样的话,我们家那丫头啊,从来都没跟人家红过脸,脸皮薄得很,他两个人啊,吵不起来的,这个不用我们老的操心喽。”
小霞笑得有多开心,梅香的心里就有多膈应。但是,忍耐和人情味,还有抹不开面子,这些都渗透在梅香的骨子里,所以,她心里即便有些不大痛快,还是照常的淡淡地笑了笑。
孩子们都不在身边,富贵这两年晚上出去得也少了些,家里新添了一台彩色电视机,这是二妹买给家里的。每到晚饭后,富贵便坐在电视机前看新闻,然后再添油加醋地说给梅香听,因为梅香不大听得懂新闻里的内容,最主要还是她不怎么看电视,白天忙农田里的活儿,晚上还要歇不住地缝缝补补,到了冬天,更得给家里每人做两双棉拖鞋。
富贵将电视声音调小了点,看了看正在低头纳鞋底的梅香,问道:“你说清风跟那丫头在一起上班,这将来恐怕是不愁着讲小丫头了吧?”
梅香抬头看了富贵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这倒不是我夸自己的儿子,他可不比哪个差,将来的婚事,我是不用怎么烦神的,就是不和她在一起上班,又有什么好愁的。”
“嗯,反正现在都长大了,我们也管不了他那许多,他主意大着呢,你别总说他好啊好的,调皮起来有得烦神的呢。”
梅香将针尖在头皮上轻轻划了两下,眼珠子转动着,说:“是啊,像你说的,他俩个在外面了,哪个能管得了啊,再说他也不怂似哪个,我也想通了,随他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