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父亲的,忽然心里又多了一份踏实感,因为他听明月说,兄弟姐妹几个今晚都回来,那这个事就要好好的跟他们说道说道,让他们评评理,到底是自己有问题,还是梅香的错!
富贵清了清喉咙,“我跟你说啊,不管怎么样,钱是我挣的,她一分也别想,拿我的钱借人,哼,到哪里都说不通。等他们晚上回来了,我再好好说说,你妈一会子就回来煮晚饭了,反正她就煮她自己吃的饭,衣裳,我今天早上自己洗的,我又不是不会搞,我怕哪个啊?真!”
明月知道她父亲就是嘴巴硬,又爱反复唠叨一句话的毛病,那不过是求得心理上的平衡,她也懒得搭理他,自己去房间里找了点零食吃,一边吃着一边喝着水,也不管她父亲自言自语在那里叽叽咕咕,因为她要是一回嘴,再没沉住气,估计就会先吵起来,可她知道自己这次回来是解决问题的,不是来争个对错的,再者,与这位父亲之间根本也争不出个对错来。
梅香回来的时候,一眼见到明月回来了,知道一定是富贵打了电话,碍于富贵在堂屋里坐着,她只是跟女儿说了几句话,便开始去厨房烧晚饭。既然知道她回来的原因,她也不当面问女儿怎么这个时候回家来。
明月同时告诉母亲,她在外面已经开始找办公房了,准备明年开始搞个职业介绍所,规模小,但是非常正规,到时候还得回来一趟,在老家镇上也开一个,这样可以往外输送人才,自供自给,除了房租,也没有过多的额外开销,总比现在上班强得多,起码也不受人家约束。
梅香在灶底下煮着晚饭,一面听女儿描绘自己未来事业的蓝图,大概的意思是听懂了,但是她又不能完全的集中心思听女儿的话,晚上清风他们会回来,她又忙着去园里搞两样蔬菜,然后再捞上来一些米饭——煮粥捞饭,今晚估计富贵会在一起吃的吧,她也不会去问的,多煮一些,要吃就吃,不吃也不管他。
富贵越是在人多的时候,越是要人来疯,他当然不会吃梅香煮的晚饭,自己在里面的大锅下了两碗面条,放了一把青菜,就这么凑合着吃了。
梅香也不看他,知道他要装样子,心里厌烦得不行,但是,她知道他就是故意的在孩子们面前装硬气,同时也是在装可怜。清风叫了他几次,一起吃晚饭,他也不肯听,坚持说自己吃自己的,不要去管他,清风也没办法,只得随他去。
明月对大姐二姐摇摇手,意思是先不要管他,有话晚上吃了饭再慢慢说,越说他就越来劲的。
在厨房里洗碗的时候,明月悄悄与母亲谈了心,问她到底是怎么决定的?梅香说这一回自己是死了心也铁了心,就算是不离婚,也必须分开单过。
明月也并不劝母亲要怎么样做,她只是分析了一下父亲的真正的内心,说给母亲听,好希望母亲能够理性地做出决定:“阿爸这个人吧,是真的可怜又可嫌,没有大本事,但是还非常的好面子,大男子主义重,这也是老家大多数男人的臭毛病,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无论是说话能力,还是处理问题方面,都不如你一个女人,所以,他的内心是自卑的,但是他又不想承认自己的软弱与无能,越是这样,他越是想在言语上欺压你,以此找到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存在感,可是,事实是怎么样的,他心里又很明白,所以就更加的恼火,说到底,他不愿意面对真实的自己,也是在恼火自己;在外面嘛,人家当然愿意奉承他,几句好话就把他说晕了,当然觉得别人对他好啊,他就是傻,看不清人心,所以回来跟你闹。阿妈,就像你以前劝我的一样,一切看在他勤劳的份上,还能怎么办呢,至少,阿爸不像有的人家那样敢动手吧!”
梅香舀净了锅里洗碗的水,没有说话,只是听着小女儿说,过了一会儿,等锅碗都洗好了,她用围裙擦了一把手,低声对明月说:“你说的话是有道理,但是,你从前不是一直劝我不要忍么,怎么今天我真的不忍了,你们倒又来让我继续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