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出了城,“小姐,歇会儿吧。”荷如见江蓠苍白的脸心疼不已。老爷虽是武将出身,可小姐从小身子弱,哪里做过这种气力事,更何况还重伤未愈。
“不歇了,再走两里地。”
“好!”荷如忍住哽咽但声音仍是闷闷的。
江蓠回头:“咩!荷如你看我像不像牛!”
“小姐,你哪里像。”荷如破涕为笑:“牛叫是哞!”
走走停停,到了未时,终于行至山脚,天竟下起雨来。
这场春雨下得大,山里更显湿寒。路边也没买伞的,两人都淋了个透,身上冒着白汽,冻直打哆嗦:“荷如,咱们快点,动起来就没那么冷了。幸好咱们歇得少,不然淋得更久!”
“嗯!小姐英明!咱都快到了才下雨!”
“对啊,运气不错呢。还剩最后一程了!马上就到了!”
二人互相打气,荷如觉得小姐变了好多,以前少言寡语现在遭逢巨变竟这么豁达,她之前还担心小姐过不去呢,看到现在的小姐真好。
“加油!”
“小姐加油!”
“元气满满!”元气又是什么?
江蓠咬着牙向前行,胸口的伤早就崩开了,隔着衣衫也一层层渗出血来。
雨很大,前路雾蒙蒙,水迷了眼睛,用袖子擦擦又继续。
山道边有一方小亭,江蓠路过停下了脚步。
亭中的魏酌抗正撑着油纸伞为身边的女子挡住飘进亭中的雨。
女子身披月白色的厚斗篷,领口镶着一圈白色的狐狸毛,双手笼在银白色狐皮袖笼里。正低头浅笑,魏酌抗凝望着她也唇露笑意。
魏酌抗看见了拉车的江蓠。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粗布衣服,因为雨水浸透贴在身上。胸口上一抹晕开的暗红,是伤口裂开渗出的血迹。
面色惨白如金纸,身后硕大的灵柩车,衬得她更加单薄如纸片。
雨水顺着头发流淌着,口中呵出的白气,身上散着的白雾让天气更显寒意。
狼狈如风雨中的落汤鸟雀。
他站着,没有动。只是手中的雨伞紧了紧,向白依依斜侧,挡住了风吹进来的一丝雨气。
江蓠看了他一眼,有些失望,她以后就要与这样的人过一辈了么?
只是一瞬,便回过头深吸一口气,蓄力继续前行。
灰色的背影,渐行渐远,在烟雾青雨中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然后再也不见。
魏酌抗脸色的笑意渐渐淡去,他侧望回白依依,又迅速挂上亲切的笑来。
终于从后门进了大叶寺,江蓠呼出一大口气,活动下僵硬的身体。
见过无尘大师,一切安排妥当,再与荷如一起,跟着引路的小僧去了禅房换衣。
可着大叶寺江蓠是越走越觉得诡异,无论是布置还是僧侣都给她一种莫名的违和感,到底是哪里不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