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金,你现在好歹也是将军,怎么还像曾经那样不重礼数,若是日后被将士们看在眼里如何统领三军啊?”
秦叔宝无可奈何地苦笑道。
对于这个幼年相识的发小,他其实很理解。
家里穷,基本上没读过啥书。
除了程咬金三个字歪歪扭扭勉强能写,其他字都认不全,更别说习礼学规了。
如果说善雄信是草莽出身,那这货就是个妥妥的糙汉子,斗大个字不识。
“哎,叔宝,这里是二哥的将军府,有没有外人,何必理会那些繁文缛节?”
程咬金一抹嘴,完全没有点大将该有的样子。
引得秦叔宝和善雄信又摇头苦笑。
他们都了解这位兄弟的脾气,身壮如牛,使得一手好板斧,为人更是仗义。
“话说你们俩今日怎么有闲情在这饮酒,之前大王还在宫中问来着。”
程咬金扯下一条鸡腿,眨巴着憨厚的眼睛。
“哼!他是惦记我们么?只不过是惦记他的大业而已。”
善雄信不屑一顾道。
酒意上头,反倒让他少了几分拘谨,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快意恩仇的七省绿林会。
秦叔宝心中咯噔一动,隐隐察觉到为何对方先前会独自和闷酒,只怕和魏王李密脱不了关系。
“二哥,你可曾对我们大王有何不满?”
秦叔宝谨慎地问道。
一听这话,程咬金也停下了动作,颇为诧异地看着两人。
聊的这么敏感?
要被旁人听了去,只怕徒生事端啊!
善雄信闻言叹了口气。
沉默片刻,才意味深长道:“你们二人都是与我同生共死过得兄弟,也歃血为盟,那我自然就不瞒你们。”
原来,自翟让主动退位,李密执掌瓦岗大魏后,整个瓦岗气氛变得越发奇怪。
当初这帮草莽英雄之所以聚在一起,就是为了推翻杨广,诛杀宇文化及,还天下一个太平。
诚然,翟让在位时却是如此。
这也是瓦岗一众好汉同心协力的原因。
大家都是苦难出身,自然希望救万民于水火,自己也能成就一番功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是李密上位后,每日不理瓦岗百姓之事,只知道整顿朝纲,重建官制。
这无可厚非。
大魏要想走得远,方方面面也得自成体系,方便管理运作。
可现在正值多事之秋,李密反而不顾百姓死活劳民伤财大兴土木。
更欲在瓦岗城中建一奢华宫殿,美其名曰集帝王之气!
“叔宝,你说这过不过分?最让人火大的,他竟然收留前朝旧妃,每日寻欢作乐!对得起兄弟们的信任吗!”
善雄信越说越激动,直接一掌拍向身旁红柱,震得头顶碎屑溅落。
脸上更是带着愤愤不平。
李密的所作所为,完全和当初瓦岗义士之心背道而驰,如何不让人愤懑。
“二哥,你切莫激动,大王毕竟是出身西魏八柱国之一,自然带着世家习性,况且大王也确实向瓦岗所有人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文武双全,否则翟让又怎会退位让贤呢?”
秦叔宝劝慰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曾在大隋东都兵部效力自然明白君臣有别,更做不到背后非议上主。
“叔宝,你什么都好,就唯独这一点,老是喜欢遵守君臣之道,若不是我们,他李密又如何能成为这瓦岗魏公?如今我们连直言的机会都没有了?”
善雄信懊恼不已。
又是一杯闷酒下肚。
一旁的程咬金呆呆地看着两人,不明白平日无话不谈的好兄弟竟然会因为魏公争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