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继续保持着这样的笑容,一手继续擦着脸上的血,另一只手拽着李秀兰的头发,将她一路拖行出了院子,身后蜿蜒出一条长长血痕。
宁宁颤声问左右:“爸爸要带她去哪?”
王妈淡淡道:“她该去的地方。”
宁宁有点犯晕,你不是个女佣么,为什么说话像个黑手党教父?
一旁的陈君砚犹豫一下,轻轻道:“她伤了小姐,怕是命不久了。”
啥?这就要死了?宁宁急忙转头对他说:“我已经原谅她了,你快去,叫我爸爸放了她。”
陈君砚看了眼对面地上的血痕……然后低下头不说话了。
要不是清楚曲老大的内心是个重度女儿控,宁宁也是不敢伸张正义的,她深呼吸两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腿软又重新掉进去了一回。
王妈在身旁张开手臂,做出了抱婴儿的姿势……
你走开啊!!宁宁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沿着眼前那条蜿蜒的血路追过去。
“小姐,她这是罪有应得。”王妈追了过来,“无论在什么地方,下人袭击主人家的小姐,都是一个死字。”
宁宁心中一叹,她也不是圣母病发作,非要救一个想要伤害自己的人,只是一个李秀兰,一个陈君砚,两人关系到她心中的一个猜想,在证明这个猜想之前,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两个出事。
所幸宁宁走得慢,曲老大拖着个人也走得不快,她很快就追上了对方,喊了声:“爸!”
曲老大脚步一顿。
宁宁赶紧加快脚步绕到他身前,指着他脚下的李秀兰说:“你不是问我想要什么吗?我想要她!”
过了几天,脑袋上裹了一圈白布的李秀兰跪在外头,双手用牛筋反绑在背后。
隔着一张珠帘,宁宁坐在里头,风摇珠帘动,碎碎声响。
“你要感谢小姐。”曲老大负手踱在李秀兰身后,“要不是小姐为你求情,老子早把你剁烂了喂狗。”
宁宁发誓她看见李秀兰偷偷撇了撇嘴。
“拿过来!”曲老大也看见了,他脚步一顿,朝身后喊道。
王妈双手捧着一个木盒子过来,说来奇怪,这个李秀兰天不怕地不怕的,这盒子一出现,她就像见了猫的老鼠,浑身抖如筛糠,汗水直从她额头滴至地面。
宁宁不明白,她看起来死都不怕,怎么会怕这个盒子。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曲老大拖着木盒子的手穿过珠帘,“宁儿,你选一个丢给她。”
宁宁实在有些好奇,伸手接过木盒子,放在腿上打开。
盒子里是一堆木人,不,木人只有三个,其余都是些小动物,还都奇形怪状。宁宁举起一只小狗木刻看了看,那狗儿四肢小巧可爱,却生了一张扭曲的人脸,宁宁皱皱眉头,看着有些不舒服,外头的曲老大却道:“这只小狗不错。”
地上的李秀兰尖叫一声,惊得宁宁手一抖,小狗跌回了盒子里。
“不!不!不要给我这个!”她朝宁宁凄厉惨叫,因为跪在地上不能走路,干脆用膝盖一路跪行过来,“给我别的!给我别的!”
曲老大一脚将她踹了回去,冷冷道:“谁许你在小姐面前大喊大叫的?”
李秀兰伏在地上嚎啕大哭,曲老大却在她身旁哼起调子来,那调子传入宁宁耳里,令她如遭雷击。
因为这支调子她听过。
在人生电影院里,在电影开幕的时候,一个同样的声音,一个同样的调子,在她耳边缓缓响起,区别在于一个只是哼调子,一个却唱出了词,那歌词是:“拐得儿,令自择木人,得跛者、瞎者、断肢者,悉如状以为之,令之作丐求钱。”
宁宁的汗再次淌了下来。
她一动不动的坐在座位上,觉得腿上的木盒千斤沉,压得她动弹不得。
若她没有猜错的话,她应当是穿越到了一部电影里。
一部名叫《民国马戏团》的电影。
门口的海报上有陈君砚,有李秀兰,还有一个盒子……宁宁低下头,现在那只木盒子就躺在她的腿上,它将决定男女主角,决定影片里许多人的命运,甚至决定整部电影未来的走向。
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