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人有很多种。
为了不让木瓜当场揭穿, 她最好扮演跟木耳完全相反的那种。
优雅, 端庄,接受过良好的教育, 无论何时何地都挺直腰背,眼神直视对方——就像燕晴那样。
想到这,宁宁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跟表情,转头看着裴玄, 态度矜持,宛若一位淑女:“这位是?”
“新来的佣人。”裴玄玩味的看着她, “你觉得他怎样?”
宁宁转头看向木瓜, 朝他微笑一下:“看起来好年轻, 你几岁了?”
“……十六。”木瓜回道, 眼睛看向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然而在刚刚调整坐姿的时候,宁宁就顺势将交握的手反了过来,手心向上,手背贴着裙子,手背上的伤口也压在了裙子上,那些容易暴『露』她身份的身体特征, 除非他拉起她的手仔细看,否则就看不见了。
“这个年纪,怎么不在学校读书?”宁宁柔声问, 声音里带着年长者对年幼者, 条件优越者对生活艰辛者的怜悯, “这么早就出来打工, 是家里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恩。”木瓜时不时偷偷看她,眼神带着疑『惑』,似乎在寻找她跟自己姐姐身上的异同点。
宁宁自信自己不会被他看出来,可当她的眼角余光瞥见裴玄时,她不由得浑身一冷。
他还在用那种玩味的目光看着她,眼中透出一丝冷光。
……她有哪里做得不对?
不,不是哪里做得不对,而是她做得太对了。
木耳是什么人?一个在重男轻女家庭长大,唯唯诺诺的小姑娘。跟时下的年轻人一样,她也喜欢追星,也梦想着成为一个女演员,但有梦想并不代表她有演技。
事实上,哪怕是天才,第一次在人前演戏的时候,都会因为紧张而无法正常发挥,而不是像宁宁这样,一下子就进入了角『色』,熟练的仿佛登过无数次台,演过无数次戏一般。
“……我弄错了!”弄清楚这点以后,宁宁背上一片冷汗,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我演戏的对象根本不是木瓜,是裴玄。作为一个从来没演过戏的人,我不应该在他面前扮演一个完美的女主人,我要扮演的是一个看似完美,其实充满破绽的女主人!”
于是她一边跟木瓜说话,背开始一点一点向下佝偻。
就像平时没有接受过礼仪训练的人,勉强自己端端正正坐了一段时间,就开始腰酸背痛,不由自主的打回原形。
“嗯哼。”裴玄在旁边轻咳一声,柔声问,“小姐,你累了吗?”
宁宁条件反『射』的重新挺直腰,又眉头一皱,自暴自弃似的往沙发上一靠,连语气都变得慵慵懒懒起来:“是啊,我累了,好想喝口水哦。”
她说这话的时候,自己不动,只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裴玄。娇生惯养,颐指气使,习惯男『性』的殷勤照顾。
“……木瓜。”裴玄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到木瓜身上,“给小姐倒杯热水。”
“哦。”木瓜立刻去了一趟厨房,回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只水杯,“小姐,你的水来了。”
宁宁看着他递来的水杯,如果伸手去接,她的手就会暴『露』在他面前,于是又看着裴玄:“我累的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拉。”
裴玄看了她一眼,从木瓜手里接过水杯,一口一口喂给她喝,喂到一半,转头对木瓜说,“你可以先走了。”
木瓜走后,他转了转手里的玻璃杯,目光落在杯沿的口红印上,笑着说:“这可不大像样。”
宁宁歪头看着他,一副浑然不知道自己刚刚『露』出过多少次破绽的模样,带点期待带点忐忑的问:“我刚刚表现得怎么样?”
“还可以。”裴玄笑,顺便拿起桌上的餐巾往杯沿一擦,口红印染红了餐巾。
看见他的动作,宁宁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别过脸去问:“……对了,我弟弟怎么会在这?”
“我看见他在四处找工作,都找到码头上去了,怪可怜的。”裴玄回道,“正好我这里有个人缺个人,就雇他来给我工作了。”
“他能帮你做什么?”宁宁问。
裴玄故作沉『吟』,片刻之后,笑道:“当你的演戏对象如何?”
宁宁抿了抿唇:“我不懂你的意思。”
“如果连你最亲近的人都认不出你来。”裴玄抬起她的下巴,蛇一样盯着她,“你的演技就合格了……对了,我让人开车送你回去吧,你弟弟刚刚跑那么快,十有**是去饭店看你在不在了。”
宁宁:“……”
一路飙车回到饭店。
木瓜匆匆赶到时,宁宁已经换回了原来的打扮,一边洗碗,一边惊讶的看着他:“今天吹什么风,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谁来接你!我只是路过!”木瓜嘴里这么说,却还是卷起袖子过来帮她刷盘子。
水流是平静的,心里却不平静。
“裴玄想要我做什么?”宁宁心想,“不,应该换个思路——他看重我什么地方?”
长得好看?长得好看的人太多了,她现在又很少收拾自己,一个女人如果不懂得收拾自己,又整天埋头赚钱,在男人眼里魅力就会削减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