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接到车祸消息的那一刻,江离立即放下手上的事情,坐飞机从东欧飞了回来。
在沈云曦床边连续守了二十几个小时,他半分不觉得疲倦,某种暴戾的情绪像沙滩边的浪头,一个接一个的打过来,将他逼至悬崖边缘。在毁灭与崩溃之间来回徘徊。
沈云曦看不见,却能在每一次的触碰中,感受到他像一只时时刻刻保持战斗中的凶猛野兽,整个人都是紧绷的状态。
起初她因为某种后怕,十分依赖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云曦无意中摸到他下巴上扎手的胡茬时,突然意识到,她无论何时醒来,他都是守在她身边的……
“你去洗澡换身衣服,然后好好睡一觉,我不想哪次醒来,你就躺在我隔壁病床上了。”
纤细的手指从他下巴一路到脸颊额头,隔着重重黑暗,沈云曦像是徒手摸到了他一脸憔悴。
她垂着眼皮,唇角却勉强翘起,“等我眼睛好了,我想第一眼看见的你是英俊潇洒的,要是瘦骨嶙峋像个颓废犀利哥,我应该就不喜欢你了,你不知道,其实我有点颜控的。”
她真心待一个人的时候,能极尽温柔体贴,比如此刻……江离看着她唇边勉强挤出的那丁点俏皮,眼角蓦地一酸,竟然差点落下泪来。
他听沈云曦的话去洗澡换掉脏衣服,从头到尾收拾了一番,仿佛焕然一新,顺便就变回了那个矜贵冷漠不动声色的男人,哪有医院里半分失魂落魄的颓丧模样。
就算连续几天没有睡觉,当他出现在病房中央,面无表情的看着病床上瑟瑟发抖的女孩时,站在他对面的盛承岸,仍然清晰的从他身上看见了弥漫的血光和汹涌的戾气。
从他和沈云曦结婚到现在,那些血光和戾气很久违了。
而让这些死灰复燃的,居然是……
盛承岸不由得低头看向蜷缩成一团的女孩子——女孩子头上围着纱布,病号服外面套了一件黑色外套,手背上吊点滴而留下来的乌青依旧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