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不打算去了。
可到他离开的那天,安柔还是偷偷过去送他了。
送他的人挺多。
除了大学同学,也有高中同学。
还有一些打扮的光鲜亮丽的青年男女。
安柔戴着口罩帽子,隐在人群中,只是茫茫人海中最普通的一个。
她看着他淡笑着与别人寒暄。
她知道,他一直都戴着假笑面具。
她还知道,他从不喜欢与人交心,也不喜欢交朋友。
只是寒暄而已。
他走了。
在登机前,他回头看了眼人海,目光由淡漠到落寞。
他是在等谁吗?
安柔隐在人海中,随着他的视线向后看去。
人群熙熙攘攘。
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看着林栈登机,安柔转身离开。
从时光的一端,辗转到时光的另一端。她从未与他说过再见,也不需要说再见。
毕竟,她于他而言,只是同窗七年的陌生人而已。
这场欢喜,只是她一个人的。
与他无关。
喜欢的少年,愿你安好。
安柔将帽子压低了些,顺着人流走,泪水从眼角悄然落下。
就像这庸庸禄禄的二十一年一样。
他是皎月之光,而她,连萤火也算不得。
……
夜里,安柔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时光的另一头。
那时候,她还只是一个自卑又怯懦的小女孩。
被人欺负也不敢还手。
那是一个冬日。
她放学回家的途中,被几个打扮另类的女生挡在了小巷口。
安柔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
这几个女生都是她的同班同学,为首的那个是她邻居家的女儿,平常有事没事都会欺负她。
“哟,这不是安柔同学吗?”
“长成这样,是随了你母亲吧?一天天的,就会勾搭男人!”
安柔咬了咬唇,看向那个女生,愤怒道:“不许你说我母亲!”
她虽然怯懦,可是她的母亲。
她没有父亲,和母亲一起生活。
母亲是未婚先孕,被娘家赶了出来。
她从小就被人欺负,大家都骂她是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
她也习惯了被人打骂。
人世如此阴暗,她其实是想过离开的,可是她放不下母亲。
每次一想到母亲,她就有咬着牙活下去。
“一群人,欺负一个小姑娘,好意思吗你们?”
正在安柔咬着牙,像往常一样忍受时,有一道男声传来。
正值变声期的男生,声音有些粗砺,不是很好听,却让安柔如闻天籁。
安柔抱着头,缓缓地抬头,透过厚重的刘海,看向声音来处。
那是她第一次见林栈。
冰天雪地里,少年单肩背包立在枯树下,身后昏黄的光晕洒来,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
他白衣皓皓,就像从城堡里走出的王子,干净的一尘不染。
皑皑白雪也是背景。
他勾着唇,声音懒散淡漠,“问你们话呢,不回答?”
“林……林校草,是她,她偷我们东西!”
“对对对!”
“她手脚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