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R国的那些天,她每日与季瑾言待在一起,心里自然是无比快活的,可也只有她知道,自己在刻意回避着许多问题。
例如……陈爷爷的病情。
就好像,只要她不去想,陈爷爷的病就从没有发生过一样,他还是那个会跟她谈天说笑的老顽童。
但其实,一切都只不过是她的自欺欺人罢了。
车厢里,静谧得可怕。
一双温厚的大掌,忽而覆上她交握着放在膝上的冰凉的双手,源源不断的热量从他的掌心传来,却始终无法温暖她冰凉的手。
“季瑾言,人总归是要走的,尽管我们怎么强留,都是徒劳,对吗?”她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
季瑾言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紧,半晌,才说:“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接纳死亡是对生命的最高尊重。”
陆星辰的眼泪突然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紧咬着下唇,轻轻点头,声音依旧很轻,“我知道的,我知道所谓生离死别,是我们都要经历的,可我就是……”
舍不得。
她舍不得啊。
季瑾言的心脏紧了紧,搂过她的肩膀,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哭是允许的,但是他一定不会希望你为他难过。”
陆星辰没有说话,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对陆星辰而言,却像过了整整一个世纪。
当她风尘仆仆的赶到陈家时,陈家一家老少全都在,众人的脸上无不染着悲恸的神色。
Nick也在,他愁容满面,眉头紧紧皱着,分明也是无计可施的模样。
“怎么只有你来了?你家男人呢?”Nick见陆星辰一人进来,不由问道。
“他在外边接个电话,过会儿再进来。”陆星辰简单答道,顿了顿,又问:“陈爷爷情况怎么样?”
Nick摇了摇头,“很不好。”
陆星辰本来还怀揣着半分希望的心,一寸一寸地凉了下来。
“星辰,你来了?”陈韶庭刚从陈老爷子的卧室里出来,恰好看到陆星辰从门外进来,她眼底微微亮起几分光芒,“刚好,爷爷刚才醒了,人还算精神,刚刚还在念叨你呢,要不你先进去看一下他?陪他聊会天?”
陈韶庭话音刚落,陆星辰正要点头答话,却听得陈焰沉声道:“韶庭,你这话不合适吧,父亲刚醒,正是需要安静休养的时候,怎么可以随意让外人进去打扰?”
陈礼鸿也说,“就是,无关紧要的人还是别进去打扰的好。”
陆星辰刚哭过,眼眶都是红的,只是她此时此刻的眼神却十分冷厉,竟与季瑾言的有七八分相像,“我就进去看他老人家一眼,如果他要休息,而我打扰到他了,我会立刻离开,一秒也不会多留。”
“我是陈家长子,所有事由我说了算,”陈焰冷硬道,“陆小姐,我们家现在没空招待你,你还是先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