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卓锦玉死前凄厉的场景。
奇怪,为什么会梦到她?
正在霍娇感觉自己全身像轻飘飘的羽毛逐渐坠入深渊时,此时一阵寒风忽然刮过,石室的木门,竟在三双眼睛下面,四分五裂了。
原本还想拿水重新浇醒霍娇的小厮一愣,像是看见鬼般的睁大眼睛望向门口。
只见,一个披着玄色氅字的男人抬起修长的腿走了进来。
他的面色晦暗极了,冷峻的脸抬起,目光冰冷的扫过石室里的三个人,和被绑在木柱上已经耷拉着头失去意识的霍娇。
“七......七王爷,这一切都是黎妃娘娘吩咐的,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他的眼中瞬间浮现出一抹显而易见的杀意,冰冷至极,周遭温度骤减,空气瞬间冷了下来。
魏孝辞从他身边走过,径直走向霍娇。
仅仅是一念间,绑在霍娇身子上的绳子便忽然断裂,魏孝辞走上前一揽,便把霍娇打横抱了起来。
她身上的斑斑血迹让他触目惊心。
而刚才还得意的审问官此时颤颤巍巍的跪在了地上。
黎妃让他审讯出的结果是让霍娇承认自己与七王爷有染,可如今这七王爷忽然出现在了这里,倒让他们心虚了起来。
魏孝辞没有理会地上的三人,嘴唇绷成一条直线,快步往外走去,怀中已经没有温度的人让他心里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怕意。
看魏孝辞没有理会自己,狱卒门送了一口气,可正当这口气还没有完全松出来的时候,眼前忽然从天而降几个黑影。
他们手上的,是锋芒毕现的短刃。
这一夜,慎刑司的尖叫连连,哀嚎之中夹杂着凄厉,又尖锐至极,仿佛要撕裂夜空般,声声不绝,直至天亮时才渐渐没了声息。
——
霍娇躺在床上,这一躺就是数月没有睁开眼。
殊不知,在她沉睡的这些天里,东祁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她自己,仿佛又一次的脱胎换骨了。
魏孝辞紧皱着眉头,望着这个昏迷了数日的女人,心里仿佛有一千只蚂蚁在噬咬。
“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床榻前面,是一盏破旧的香炉,里面燃着一捆有着怪异味道的黑色长香。
“有是有,但是只怕有违天意。”一个满鬓斑白的老头应声上前,他捋着白花花的一把胡子,打断了魏孝辞的思路,“娘娘在慎刑司丢了一魄,现在如同傀儡,您若是在这世间执意找寻那丢的一魄,无异于是海底捞针——”
老头打量了床上面无血色的霍娇一眼,左手掐了个诀,略微一顿又道:“只是您别忘了,三年之前您将先前那人的一魄封在娘娘的灵根中,那一魄至今存放的完好无损,若是放出来,兴许可以救娘娘一命,可此举一成,怕是之前的往事也陈封不住了。”
老头幽幽的叹了口气,等待着魏孝辞的决断。
良久,魏孝辞暗哑着嗓音道:“好。”
——
霍娇像是在不见天日的深渊里沉浮了许久。
终于有一日,她见到光明,同时,也见到了一直在自己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那个女人——卓锦玉。
她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一个婴孩在营帐里呱呱落地,然后年复一年的长成了一个沉鱼落雁的姑娘,随后因为一道圣旨而入了宫,在金银珠宝的嫉恨的目光中,终于,女孩从天堂坠入地狱。
画面的最后一幕,是她苦苦哀求着抱着身穿龙袍的人的大腿,而那金黄人影毫不怜香惜玉的踢了她一脚,随后转身离去。
于此同时,地上的人生无可恋的拔下头上的簪子,然后用力握着刺入喉中。
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廊下的几盆翠绿的盆栽。
而那金黄身影并没有因此停步,反而是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