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凌霄下了马,笑道:“好久没来宗政府拜访了,甚是想念各位,无论如何都要来看看。”
宗政骅忙伸手请道:“好好好,凌王殿下来了,寒舍蓬荜生辉,快进来,母亲之前想你呢,一直提起你。”
“将军叔叔,别那么客套。”燕凌霄玩笑道,喊得十分亲切。
凌王受封时,由于母妃身份并不高,所以没有封在京城,反而是在翎城。宗政家世代为将,也在翎城,所以小凌王经常受宗政家的照顾。一来凌王生性正直善良,小时候与宗政凉尘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凉尘虽骄傲自横,但与燕凌霄却关系甚好,两小无猜,燕凌霄经常惯着她,也经常劝阻她。
二来,凌王底子好,是习武的好料的,甚至无师自通,身为将门的宗政骅对他甚是喜欢,将之作为自己的儿子对待,教他兵法,教他习武。所以这整个宗政府都将他作为自己人。
看他如此疼凉尘,叶夫人曾与他玩笑过,道:“也不知道凉尘这脾气,到时候满翎城还有谁敢娶她呢。”
燕凌霄拍拍气鼓鼓的凉尘,轻轻笑道:“嫁不出去,就嫁给我好啦。”
凉尘一下子气消了,绯红爬上脸庞,故作拧了他一把,傲娇地别过头去道:“竟然咒我嫁不出去!太过分了。”却完全没有恼火,或许她那时确实心里有着他。
三年前的秋天,西域爆发灾情,再而引起了战乱。一旨皇令,他第一次远征沙场。
那一天的翎城秋风习习,就像现在这样,她站在城墙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城下的他骑马远去,渐行渐远。
西域镇压住后,北国又开始骚乱,开始蠢蠢欲动,他再次被调往南北边境,协助将领护卫国家山河。就这样,阔别了三年。
在听到京城传来的喜讯中,他听见了宗政凉尘被太后赐婚与宣司王爷,他彻夜难眠,想必是传信人出了差错,臭名昭着的她怎么可能会被选妃给身份高贵且年轻有为南朝四绝之一的宣司王爷。即使是在归途中听闻他人言语,他仍旧抱有一丝希望,希望这不过是他人散播的谣言。
直到今天,他亲眼在皇宫面前看到她从宣司王的马车中走出来,是他从来没见过的端正冷静,与宣司王穿得极其登对。三年了,她十八了,褪去了青涩,脱颖成为了一位美人。再不无理取闹,再不乱发脾气,同时,眼中已经再也没有了他。
他同她说话时,她的眼中充斥着陌生。
这三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想要知道她到底为什么与自己如此得疏远,为何突然地,她不再写信给远在边疆的他。
一日不弄明白,燕凌霄便一日无法安下心。
“将军叔叔,其实我今日来是为了……”燕凌霄有些为难地开口,但未说完便被宗政骅匆匆打断道:“凉尘现在在院子里,你们好些年头未见了,要不你去看看她,她肯定也怪想你的。凉尘没有兄长,一直以你为兄长,你走的那会儿,她伤心了好久。”
燕凌霄开始心中一喜,以为宗政骅知道自己的来意,可是他又说凉尘以自己为兄长,但他心中藏的分明不是那份心思。之前所有人都以为,他将会娶宗政凉尘过门,他也这么以为。
“好。”他听到自己艰难发出了一个声音,喉咙想被什么堵住似的无法再有更多言语。
他转身,踏上青石板道,慢慢地在晚霞中走着记忆中的那一条路,血红色铺洒在他的紫色长袍上,拉长了他的影子,带着一丝孤寂。
三年前,这一条路上,是有着两个人一起走的。
“小姐,差不多时候了,小姐去房内歇着吧,奴婢去为小姐沏一壶茶来。顺便告诉奴婢明日小姐早膳有什么特别吩咐吗?奴婢去嘱咐嬷嬷。”长夕端起桌上的茶壶,向外走,准备去厨房。
“随便,我不挑。”凉尘心想她这整天丰衣足食的,琢磨着胖了好几斤了,就是因为她很少挑食。而且这堂堂将军府伙食真是好的不行,她简直欲罢不能好嘛。
“是。”长夕走到院门口,看到一位高大的紫衣男子站在门口,面色沉重看着院内,着实吓了一跳,一时不知所措。她没有见过燕凌霄,自然不认得凌王殿下,但细细琢磨这人穿着与气派不像是普通人,长夕小心翼翼问:“公子是……”
凉尘放下手中的针线,朝着长夕的目光看去,脸色一边,心中暗喊不好:“他怎么会突然来?他与宗政凉尘关系不浅,现在没有任何人为她开脱了,她只能姑且自己硬着头皮上了。”
“翎城,凌王府,燕曦,燕凌霄求见大小姐。”他慢吞吞却又字字清晰得像石头般掷地有声。
长夕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凉尘已急忙起身,与他的视线相遇,她微微蹙眉,道:“阿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