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载垕的语气有些哀怨,许仙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刚才好像有点忽视朱载垕了,和李时珍对视一眼,皆都笑了起来。
此时的醉楼该是位置最紧张的时候,不过堂堂的锦衣卫百户要吃饭,自然是不用提前预定了。
许仙和朱载垕都换洗了衣服,本想让李时珍将后背的背篓暂时寄放在锦衣卫衙门,可是李时珍坚持着要自己带着,朱载垕想要劝说,被许仙拦下来了,这就跟武人从来兵器不离手一样,『药』材是李时珍的第二条命。
醉楼的小二不理解的看着许仙恭敬的陪着一个穿着朴素衣衫的山羊胡子男子上楼,神情竟然还有一丝恭敬。
小二下意识就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可是李时珍怎么看都不像是大人物,谁家的大人物,会把一背篓的不知道什么草看成宝贝。
李时珍的出现确实让朱载垕体会到了被冷落的滋味,不过他也没有恼怒,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是个新奇的事物。
李时珍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面对着一桌子筵席也不怯场,但是他明显没有吃过这么高级的食物了,夹上一口都是满脸回忆。
许仙注意到了李时珍的表情,叹了口气,哪有人真的不爱慕荣华富贵,只不过是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罢了。
李时珍放下了筷子,“许百户为何要叹气?”
“只是惋惜先生辞去了太医院的职位。”
“这有何惋惜?”
“刚刚看先生吃菜之时的满足神情,在下便惋惜了。”许仙看着李时珍的放在碗上的筷子有些出神,“有时候也会像,要是先生仍然是太医院的太医,先生的医术,或许会有更好的传播,而先生也不至于过的清贫。”
“孟子云,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今生的唯一追求便是将这天下的『药』草都搜寻来,整理其功效,也许还能发现些从未被发现的『药』草,能治些顽疾。要达成这个目标,就要行遍天下,可是太医,只能待在太医院。”
说到这里,朱载垕忍不住出口说道,“先生走了之后,父皇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了。”
“殿下,太医院的太医们,医术与草民相差不多,甚至有些老太医远远超过草民,陛下身体已经是回天乏术了,大限已到,回天乏术。”
朱载垕闻言脸上怒气一现,下一刻就泄了气,这是事实,只是李时珍是唯一一个敢说出来的人。
“如果先生在太医院,只需要请陛下下一道圣旨,全天下的『药』材,和稀奇的植物都会送到先生手中,这岂不是省了很多力气?”
许仙拿过酒瓶,为李时珍斟了一杯酒。
“大人这样说,确实省了很多力气,但是同样,也少了很多的味道。”李时珍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当年我意气风发,所有的恭维都冲我而来,可是我一拿到医术,我就觉得我的良心很痛。”
“太医已经很多了,可是天下的大夫却少的可怜。学医的人都希望做太医,但是我却想要做一个普通的大夫,荣华富贵我也想要的,但是它对我来说,没有比医学更重要。”
许仙又将李时珍的酒杯斟满,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拿起酒杯,“古有神农尝百草,今有先生医天下,许仙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