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肥仔不怪她,只是有点失落,他甚至在想能不能从人贩子手里买个大点的娃儿回来,陪着叔婶也好……
谈熙知道这人脑筋扭不过弯,没敢再耍他,“小肥肥,你说的这些通通不成立,因为,你会活着,好好的活,娶妻生子,长命百岁。”
“姐,你别安慰我了。我自己什么样,自己清楚,这辈子都好不了……”
“狗屁!只要命还在,一切都有可能,给我打起精神,我还有事情让你去办。”
“有什么事,你说,我一定办到!”
“不过,你要先保证,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那些兄弟。”
“……好。”
谈熙收线,睁着两只大眼,不时眨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手机被她扔到床脚,应该不会有人再打电话来。
很快,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这一闭,再睁开,已是夕阳落山时分,窗外霞光绚烂,染红了半边天际,近处正对花园一角,树叶迎风而动,飒飒作响。
抬腕看表,丫的,下午四点一刻。
完美错过午饭时间。
扒了扒乱糟糟的头发,起床,脚刚沾地,眼前一片漆黑,眩晕接踵而至。
抓住床沿才不至于摔倒,谈熙低咒:该死的贫血!
“王嫂,麻烦给我一杯白糖水。”等缓和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厨房。
早餐就吃了碗面,为了去追秦天霖,来不及吃其他东西,又错过了午饭,她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难怪会晕。
“二少奶奶,给。糖罐我放在你右手边了,如果不够甜,自己加。”
“谢谢。”
仰头,喝光,把杯子放进洗碗槽里,谈熙转身出去。
恰好撞上秦天霖开门进来,四目相对,几乎同时撇开。
一个阴鸷暗涌,一个凛然倨傲。
错身而过的瞬间,谈熙余光一掠,男人原本光洁的前额,竟然冒出一大片青春痘,红得反光,因他过分白皙的面皮,乍一看,有些刺目,惨不忍睹。
想起今早那一碗辣油滚滚的面条,谈熙貌似想通了什么。
“噗——”
原谅她,实在忍不住。
男人的脸色以零点零一秒的速度阴沉下来,压抑着狂躁。
“幸灾乐祸?”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谈熙耸肩,因为这就是事实!
“送你句话:贱人就是矫情。”
谈熙眯了眯眼,笑,“来而不往,非礼。我就勉为其难回赠你一言:莫装逼,装逼被雷劈。”
各自转身,分道扬镳。
六点一刻,准时开饭,谈熙饿狠了,让王嫂添了三回。
“二嫂看上去很饿?”
谈熙白她一眼,明知故问。
“中午我去敲门,叫你吃饭,没动静,还以为你出去了。”
“哦,是出去了,会周公嘛。”
秦天霖嘴角一抽。
秦天奇则摇头失笑,岑云儿往他碗里夹菜,“你最喜欢红烧肉,多吃点。”
“谢谢,我自己会夹,你也吃。”
岑云儿笑容一顿,但也只在瞬间,船过无痕。
饭毕,谈熙照例去花园散步消食,大概四十分钟后,秦天奇开始短跑,她回到客房。
抱着电脑玩了会游戏,又用手机看新闻。
实在无聊,又拿着睡衣进了浴室,很快,水声传来。
洗得白白净净,翻身上床,在被窝里一阵打滚儿,哐——
手机落地。
捡起来,查看一番,没坏。大拇指触到屏幕,无意间点开了“联系人”一栏,没有A、B、C、D开头的名字,所以“二货”高居榜首,明晃晃,辣眼睛。
多久没见了?
谈熙掰手指,从那个不欢而散的早晨到现在……
妈呀!快一个星期了。
眼珠一转,抿了抿唇角,一丝邪气爬上眉眼之间,按下绿色通话键——
“喂。”低沉,磁性,有些漫不经心,却一如既往撩心挠肺。
“寂寞夜难耐,女神陪你high,任君品尝,包君满意,请问您需要……”特殊服务吗?
嘟……
挂、挂了?!
谈熙举着电话,呆愣三秒,等反应过来,开始抿嘴偷笑。
还挺老实嘛……不错不错。
可……就这么被拒绝了,她又有点不甘心,毕竟,她说话腔调拿捏得很好咧,又软又嗲,比台湾妹子还苏。
要不,再试试?
拨过去,嘟嘟响了半天,没接。
再拨,还是没接。
“嘶……”姑奶奶还不信这个邪了!
锲而不舍,屡败屡战,终于——
“先森,我的服务很好哦,而且收费不贵,绝对物美价廉balabala……喂?您有在听吗?表酱紫啦~回我一句嘛!”谈熙已经被自己雷得飞起来,可作了一半的死,就算咬牙也得作下去!
“先森,其实我不介意和姐妹们一起玩呢!你也可以叫上盆友!收费不变,按次计算……”
“谈熙。”
“……”
“我录音了。”
三秒后,“啊啊啊——陆征,你玩阴的!”
“是你自己送上门。”
“删掉!现在、立刻——删!”某妞儿狂躁,踩在床上暴走。
“休想。”气定神闲。
深吸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你早就知道是我?”
“嗯。”
“所以你是故意的!”
“嗯。”
谈熙:“……”嗯你个大头鬼!
“舅舅,对不起嘛,我没……”
“套近乎,没用。”
“我只是开个玩笑,玩笑而已,您千万别当真。”
“嗯。”
“真的!我知道,您一身正气,根正苗红,怎么会做出招妓那种事?”
“嗯。”
“所以,你会把录音删掉的嚯?嘿嘿……”
“不会。”
笑容僵滞在脸上,谈熙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术,下一秒——
“陆征,你丫丫个熊!背后玩儿阴的,认出是我又不吭声,存心看我出丑是吧?”话音一顿,“还是说……你就喜欢听我撩骚?”
虽然对方及时捂住话筒,可谈熙仍然见了呛咳声,很轻,带着压抑的味道,有种禁欲的诱惑力。
“啧,说到你心坎儿上了?长夜漫漫,一个人挺寂寞的,有只小野猫来挠挠心肝儿,是不是很爽?”
“谈熙,你再说一句试试。”
“你要做什么?”心生警惕。
“好东西,要共享。”
“你敢!”
一记冷笑,男人根本没开口,但谈熙懂了,他敢!
无法想象,那段录音被第三个人听到会是什么反应,妈的,哔了狗了……
“陆征,我们说正经的。”
“嗯。”
谈熙收起玩闹的心思,一本正经。
“首先,我要先听到那段录音,确定它是否存在。”
“好。”书房壁灯柔和的光晕下,男人斜倚桌前,一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指节弯曲,一下接着一下敲击桌面,好整以暇,有种胜券在握的闲适。
敛眸间,唇角微抿,勾扯出一个上翘的弧度,狗东西,还真是警惕……
他调出音频,放给她听。
“够了!”谈熙面孔扭曲,说实话,她被自己矫揉的嗲音恶心到。
“亲爱的舅舅,请问,您要怎样才肯删掉这段东西?”
那头沉默,半晌,“不用。”
啥?
“我不会答应。”
“So,你的意思是,要留下来作纪念?”
“呵,谈熙,我总有办法治你的。”
“就凭这段录音?”
那头不置可否。
“你以为我会怕?”谈熙坐在床边,两条长腿晃啊晃,这是她完全放松的时候,才会有的小动作。
刚才,谈熙突然就想通了,一段音频而已,又不是什么犯罪证据,她怕个毛?
丢脸?
那就丢呗!反正她皮厚,就当减肥。
“嘛,陆征,其实你不敢的。”
男人举着电话,一动不动,眉心却下意识拧紧。
“首先,你没法解释这段音频从哪里来,骚扰电话?招妓广告?我是不介意,可你敢把我的身份抖出去吗?《舅舅太凶猛:来自外甥媳妇的夜半挑逗》,你说,这个标题怎么样?有没有很艳,很骚,很暧昧?”
哈哈哈……谈熙内心在狂笑。
声音却四平八稳,“其次,就算你敢说出去,我来个死不认账,你也没辙啊!谁知道音频里说话的人是不是我?所以,小征征,你还是乖乖留着当纪念,我也不要你删,就每晚入睡前听一听,保管你做个质量上乘的春梦!对了,第二天早上起来,记得换床单~”
“谈熙,你还真是……”
“咋?不要脸?不害臊?不知廉耻?”调侃的语气,心里却抑制不住发沉。
她害怕从那张凉薄的嘴里,听到这些词,所以,她选择自己说出来,先声夺人。
无疑,谈熙是骄傲的,她对陆征感兴趣,但并不代表她能放下自尊。
如果,陆征敢说出其中一个词语,那他们的牵扯也只能到此为止。
她的喜欢,也仅限于喜欢,还没到“非他不可”的地步,她能对一个男人感兴趣,也能换作别人。
没有谁比谁更凉薄,因为,情之一字本就如此。
死去活来的爱情,不现实,也不值得,谈熙很有自知之明,她是个俗人,该有的毛病一样不少,比如,喜新厌旧……
“幼稚。”
通话结束。
谈熙懵懵然,他说了啥?
幼稚?
你还真是……幼稚?!
忿忿的同时,松了口气,谈熙看向窗外,月色皎白,繁星璀璨。
所以,陆征你懂的,对吗?
那头,放下手机的男人却陷入沉思,半晌,哑然失笑,好像明白了什么,眼底豁然清明。
“这么敏感吗?”
这晚,谈熙睡得很好。
她还做了个梦。
梦里,西装革履的陆征从雾气氤氲的远处,一步步朝她走来,冷峻的脸上挂着清浅笑意,只见他右手臂弯屈起,捧着什么东西,却因雾气弥漫,谈熙看得不甚清晰。
她猜,是九十九朵玫瑰。
可当他走近,谈熙惊悚,那是一堆彩色棒棒糖!
男人冷着脸,哪里还有半分笑?冷眸一扫,宛如冰箭迎面袭来,谈熙闪躲不及,再回头看他的时候,男人扯开薄唇,优雅吐出两个字——
“幼稚。”
猛然惊醒,谈熙翻身坐起,还好,都是梦,假的假的……
可,那句“幼稚”,是真的啊!
内牛满面。
枕边,手机闹得正欢,谈熙翻了个白眼儿。
“有事说事,没事滚蛋!”小妞很烦躁,语气自然不算好。
“貌似,我打来的不是时候。”
谈熙微怔,复又莞尔,“是你啊……”
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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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二爷出来了哦!谈小妞作死第一发。猜猜是谁打来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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