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稍一怔,继而笑得越发邪魅,一双蛊惑众生的凤眸微微上扬,泛着微微的桃花色,足以蚀骨销魂,却只道两个字,“极好。”
也不管完颜穆是否恩准,楼止直接送了千寻去后宫,而后在御花园中等着。
一杯香茶,独坐亭中。
宫中哀乐声声,他稍稍凝眉,望着月琉宫的方向,道不清眸中之色。
奢靡的月琉宫,白绫漫天,到处都是雪白的宫灯。
还未走近,便已听见宫婢们的凄声痛哭。
千寻站在月琉宫门前,静静听着里头震耳欲聋的哭声。是悲是痛,自己知道。这哭声,有几分真假,天知道。
走在长长的走廊里,想着前些时候从这里离开时的场景,?间泛着酸。
正如楼止所说,世事无常,世人谁能不死。
可是她见证了身边太多的悲欢离合。
人,总是随着长大而变得心海沧桑。
所谓的沧海桑田,才是真正的折磨。
待红颜迟暮,又有几人敢回头去看来时路。多少遗憾,多少回不去的过往和曾经?那一张张消失的面孔,皆不知失落在世间的哪个角落,再也找不回来。
回眸,万事空。
轻叹,莫相忆。
偌大的正殿,停着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椁,黑白分明的“奠”字印证了始月的一生。从色彩缤纷的年华,逐渐走向黑与白的边缘,最后只能将一生都刻在墓碑上,冰冷了人间岁月。
千寻站在正殿处,飞鱼服绣春刀,依旧剑眉朗目。
阿朗克站在灵位前敬香,袖上佩着白花。
见着千寻站在门口,只是缓缓的转过身看她,眼底的光凄凉中夹杂着异样的情愫。他定定的看着千寻冷若霜寒的面色,眸光逐渐暗淡了下去。
“你来了。”他低低的说了一句。
千寻的视线只凝注着眼前的棺椁,不曾看阿朗克一眼。一步一顿,心如刀绞。终于,她站在了棺椁旁,掌心轻轻贴在了棺椁上。九重春华:
金漆描绘的凤穿牡丹,怎及得上始月的一颦一笑。那个容色极佳,却始终眸中噙着忧伤的女子,终于可以化为尘埃,放下过往的恩恩怨怨。
“为什么会这样?”她哽咽了一下,“我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
“她太累,御医说忧郁成疾,一眨眼的功夫就去了。”阿朗克声色暗哑,低下头苦笑着,指尖轻轻抚上棺椁,“她此生背负太多,去了也好。横竖都要去的,早点去了,说不定还能见着想要见的人,许是还能说个清楚明白,也不枉她念念不忘那么多年。”
顿了顿,阿朗克忽然苦笑,有泪滑落,“只可惜,她始终没能等到想要等的那个人,始终没有见上最后一面。这么多年,到底空等一场。蹉跎了豆蔻年华又怎样,这世上不是你的,终归也只是虚妄一场。”
千寻没有应声,却湿了眼眶。
三柱清香,换一生萧瑟。
“姨娘,走好。”话刚出口,泪已先流。可是她始终不相信,始月是什么忧郁成疾,一句暴毙,谁知道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