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相瞠目结舌,他怎么都想不到当个杀猪匠还有这要求。
天色虽然暗淡,眼尖的李氏老远就看清那坛酒是十刀币一坛的杨梅酒;秋城的各种鱼菜出名,惹得南来北往的客商都爱点鱼吃,大冬天河里都结冰了,那鱼现在也是个稀罕物,更别提现在还临近年底。
她瞄了眼自家大儿,想起人家回来还没吃到秋城鱼呢。双手往腰上黑乎乎占满油污的围裙上一擦,冲着李屠户就是一个爆栗,径直去院门开门。嘴里碎碎念不停:“还嫌这嫌那,我爹刚杀猪那会儿不也这么瘦,人家不也活到七八十了。”
李屠户吃了个爆栗没吭声,眉头拧成疙瘩,低着眼睛看着自家婆娘把林泳澄二人迎进院子里。
李氏笑眯眯地说道:“别听这老家伙瞎说,这行只要命硬就行,体格和命硬不硬可没啥关系,我家老爷子……”
李屠户打断她的絮絮叨叨,道:“你又不杀猪,懂个屁!”他朝林相走了几步,迈过李氏,道:“你回屋里去,我先跟这俩位聊聊,大妹子怎么称呼?”
李氏瞪了李屠户一眼,转身回屋,临走前小眼睛在鱼和酒上刷了一眼,顺手在李屠户背上拧了一下。李屠户吃疼,脸上肥肉微微一抖。
林泳澄道:“我叫陈永,这是我儿子京林,家里男人去的早,我一个人在码头做工,你也知道码头那里做不长久,就想着让这孩子跟着你学点手艺。”顺手递出鱼和酒。
李屠户不接过鱼和酒,看着林泳澄那对出挑的眸子说道:“东西我先不收,你孩子才几岁就送来学这个?
“大妹子我劝你还是把他弄进学堂里读几年书吧。”
林泳澄神色暗淡,目光低垂:“也不瞒李师傅,我在码头主要是做南边船的营生,今年南边的妖族闹得厉害,上个月东家把我辞掉了,现在的活计还没着落。
“学堂的学费太高,没办法供他去那里念书,只能和几个姐妹凑点钱,请城东一位账房先生下午教几个孩子认字。
“听说你这里年前招学徒,想着这孩子从小跟着你,耳需目染下也能学点东西,即使学不成杀猪,也能去肉铺掌掌刀,这才找到你这里。
“孩子跟你出早上那一趟猪,杀完猪就回去,下午还要回家去城东那边上课,早饭不用你这边出,他吃过早饭再过来。
“这孩子从小力气大,能跟一位十二三岁的孩子比力气,杀猪时他也能在旁边搭把手。”
李屠户看一眼林泳澄,又让林相拎了拎院子里的几根木头,这才对林泳澄开口:“你先把东西放那里,孩子跟我走一趟。”他朝屋檐下的柴垛一努嘴,林泳澄把鱼和酒放在那里,示意林相跟着李屠户,俩人出了小院朝村东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