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良盯着她指尖跳动的音符，心中却难以升起任何一种美的联想，那是第一次让尧天意识到，原来孕育了天地万物的灵气并不是可以搭载她和管良之间爱情的桥梁。

……

尧天要做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灵气的汇聚，不仅仅让人身上的灵气随风而动，也让同样需要借由阴阳两气而凝聚的魂魄逐渐脱离了伪装。

被大雪覆盖的大阵中，突然间多出了无数个身影，他们漫舞于空中，或是露白于地表，就像是沉浮于忘川中的彼岸花一般，透着异样的美。

这是管良第一次见到鬼，但是这样的美就如同当年尧天指尖缠绕的灵气一样，丝毫也无法让他产生半点美的联想，他的眼睛里唯有愤怒，而这愤怒不仅针对这群入侵东耀州的敌人，也包含了尧天。

大阵之中还活着的人在看到了鬼的第一眼后，他们纷纷祭起符咒，抛出令旗，运起秘术开始和敌人战斗，此时的他们仿佛不再害怕了，即便在短兵相接的瞬间，他们的技巧宛如初入派门时那般的拙劣，但伴随着阵阵欢呼声却也逐渐的唤回了他们为人的坚持。

“管师侄，不好了，掌教他……他的气消散了！”当大长老那带着一丝哭腔的声音传到管良耳中的时候，管良终于回过了神来。

“带上掌教，我们先杀出去。”管良沉着的声音唤醒了两老，当大长老抱住早已死绝的柳鸿尸身，跟随管良的步伐，沿途收拢残余的门人，逐渐朝着大阵外的方向而去。

一行人来到中途，管良看到了萧何焦急找寻的身影，他赶忙招呼住萧何，问起阵外的情形，萧何告诉他，“幸亏有尧天的帮助，否则的话我根本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听到这话，管良的心中闪过一丝内疚，但这样的情绪消失的很快，在感受到尧天施法的那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的唯一一个念头就是——

人类只能依靠自己来拯救。

要说这种坚持可笑吗？

应该说，自从管良离开命天教，离开他那个无所不能的师尊后，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渺小，以及唯有小人物才会有的那种可笑的坚持。

但事实上管良一点也不渺小，身为天衡尊者的徒弟，他才是最有资格在百年之后傲然于天地间的存在。

管良其实早就知道，尧天虽然能够抽取他体内的灵气，但却并不会伤害到他，更无法夺走他修炼出来的灵气。

因为神灵仅仅只象征着元灵的意识而已，而并非是元灵这种意识体本身，灵气经过神灵的身体就相当于灵气沿着天道的原始轨迹运行了一圈，最后从哪里来还是会回哪里去。

管良同样也知道，尧天有能够让鬼魂现形的法子，只要自己相信尧天，并且接纳了她，那么就能够在并肩作战的同时，一同找寻到对付鬼族的方法。

但是这一切管良都只是藏在了心里，为人的坚持到底是什么，誓死也要扞卫的秘密又到底有多么重要，管良不懂，也不想懂，如果说三十年前他还想要去找寻师尊答应一位神灵婚配给自己这背后的意义，还想要去找寻鬼族为何要入侵人界的原因，那么今天的他早已抛下了这背后的意义，拿起武器冲锋在最前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