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似忘了,这~”。初见时那一丝骄傲自满消散的无影无踪,陈权羞惭的几乎抬不起头来。
“呵呵,无妨,记起来便好了。我如你这般年岁时还在河东张弘靖幕下呢,你~,也做得不算差了”。
“只还有一点,为上者可存疑,却不能妄疑。差使御下之道说到底是施恩取忠,左右平衡。而你~,多疑了些,恩又不厚,忠自是难求的。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啧啧,何其酷烈之语,然这也是鸟尽兔死后方能为之的,哎,你自行琢磨吧,莫要事未成,先断了手足”。
李德裕言语间有些含糊,陈权清楚他这是给自己留着颜面,闻言脸色羞愧的却越发的红了。
“我~,我知呢,您也知道,我原只是个布衣匹夫,不瞒您说,这如今种种却好似梦里一般,生怕梦醒便一切成了空,所以~,却是多疑刻寡了些,因此也是惹了不少祸端,每念于此,悔之晚矣”。陈权轻叹一声,似乎眼前又出现了老道的影子,一段时间来他常会梦到老道,在梦里斥责他为何要恩将仇报绝了武氏血脉,每次陈权都是无颜以对,只能惶恐逃遁,却怎也逃不掉。这已成了陈权的心结。
”我来武宁,如是妻女能活~,便托于你了。早时我是定看不上你这人的,赵郡李氏更不会择你这般出身的,哎,现今心思也淡了,能活下来便是好的。本来王正安是要去蒙山接四郎,但被我拒绝了,有些事情做了,于分晓前却不可做绝,只要武宁不败,四郎便是天涯海角也自安若泰山。所以~,度之啊,我是拼了晚节不保的,你可定不能败了,定不能让我所托非人啊”。李德裕的声音悠悠飘散,似在自语着坚定信心,来告知自己没有选错。
“李相,您说大唐还有多久”?陈权却不知如何作答,这一番漫长的对话几乎把他所有认为的体面都剥离个干净,他甚至都在想自己是否真的只是命好,而无关其他,所以将要出口的应诺也卡在喉间吐不出来了,只好转移话题问起了另一个自己关心的问题,他希望能够知道,黄巢那人是何时起事的?这必是有预兆,或许眼前这老人有所预感。
“不知道,天下太平呢,百足之虫,至死不僵,虫还未死,何察其僵?等吧,看吧,仔细些,那天若近,必有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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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海⑤经历着人生的第一次逃亡,只因其出身沩山,而沩山又出了陈权这个灭佛的恶人。
佛门欲斩妖除魔,正主难寻,沩山又不敢去,难得遇到个沩山的弟子出行挂单,自是迁怒于他,非要其给天下的佛家一个交代,这等阵仗哪是法海见过的,无奈的甚至抬出了俗世的父亲裴休来求解脱,可除了早时辱及父母的污言秽语没了,衣食上也有些改善外一切照旧。
好在两日前的深夜不知何处窜来的一条白蛇受惊之下咬了守在柴房的看守,法海这才得以逃脱。
只是这跑向了何方法海也不知道了,似乎错了方向,竟是一路向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