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杀人极易,或明或暗。以公公所掌权柄,便是遣人去直接打杀了也是无碍的。但是必要寻个由头,恩,便如甘露日那般的由头”。仇宗亢脸上挂着笑,哪怕是隔着面纱都能感觉到他正在笑。大中四年是个好年景啊,心中念念不忘之事终于有了进展,如今只需再吹口气,让这火势燃起来,燃得再旺些。
“甘露日吗?鲤鱼①何处可捕”?马元贽不停的踱着步子,细细的思量着仇宗亢的话,效仿甘露之事确是个不错的建议,但是必要有引才行。现今朝堂中可没有李,郑二人那般的人了,哪怕那两人也是不堪的很。
“咳,公公,那童谚是白敏中唤人传的,有他足矣,至于宫中,听闻郓王寻人来借了佛骨?呵呵,节愍太子②旧事亦可仿效之。哦,还有,我曾执中尚令,掌郊祀圭璧,倒是和司天监的人有些熟络,前几日邀了春官灵台郎③饮酒,偶是听闻,今年恐怕是要旱上一阵了④。您瞧,天象也是有了呢”。仇宗亢站了起来,影子一般紧紧的跟在马元贽身后怂恿着,或许这也算不得怂恿,他只是要为马元贽寻找个合适的借口,恰当的理由,果然,这一番话正是马元贽所需的。
马元贽机械似的猛地停下了脚步,头也是未回,沉声说到:“好,那便再生一回甘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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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敏中懒洋洋的提着笔在纸上胡乱画着,他现在没什么心思作画,这些日的种种一遍遍的盘算着。他要为自己寻个最好的切入点,也是最大利益的着手处。
流言放了出去,然而白敏中无兴趣自己操刀,这把刀他要递给某个人,某个可以让自己在事后功成名就的人手中。
作为宰相,他是不打算于内政上做出什么特别的贡献了,当今天子对权柄把控甚严,白敏中没兴趣触了霉头。
那还能做什么?征讨藩镇吗?至少白敏中很是清楚,自己没有这个能力,更是不擅军事的。
所以想来想去,还是些阴谋诡计使的顺手些,就像天下人都在唾弃他在身后捅了李德裕一刀一样,这确实让他有些羞恼,可不免也有些得意。能占得了那位权相便宜的人可是不多的。
所以,可还有比诛宦更大的功业吗?
凶险是凶险了些,但是一想到事后会得到什么样的封赏,还有自己那不堪的名声会立时翻转,甚至会成为再造大唐的名相留名千古,白敏中忍不住激动的颤抖了起来,一把丢下了手中的笔,亢奋的几个大步便推开了屋门,寒风识时务的趁机潜入屋内窃取着暖意,白敏中则捋着长须仰天长笑起来,这一刻的寒冷并未熄灭心中几欲沸腾的火焰,而是让他更清楚了,自己这一生等的恐怕就是这样一个时机,一个流芳千古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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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忱独自一人还在清晖阁饮着酒,马公度给他了想要的答复。
诛杀马元贽,他梦中做过不知有多少次了,而今终要照射进现实,恐惧,兴奋交杂在一起,李忱只想放肆的醉上一回。
或许~,以后再也没机会了呢?
杀人很简单,天子本该更是容易的。但是大唐的天子实在难为,莫说杀人了,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就是个极大的成就了。
醉意已是渐深,李忱忽又想到,马元贽死了又能如何呢?可还会出个牛元贽,羊元贽~。
羊元贽?很是莫名的李忱就想到了杨钦义。
那可不是羊,而是历数代不倒的恶狼。
或许~,该要做的彻底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