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观自武宗皇帝驾崩后随着佛涨道消便已然没落。就在人们以为这座庙观将会彻底沉沦之时,大中四年道门大德曹用之的移座,又与试举的士子大开方便之门,玄都观也沐浴着渐暖的春风回了魂。
人多了自然热闹,可这天南地北的千余人凑在一起难免会生些事端,要如何监管也就成了个难题。勿论出身高低也都是些士人,当然不能像对待寻常百姓一般苛责打骂,礼数之下便是重话都轻易不能说。
不过好在也都是要脸面的,就是有些争执多也只是嘴上较量个高低。所以时日久了,玄都观内的诸人就靠着礼数和彼此间的默契维持着这一方天地的安宁。
热闹的地方便会有喜欢凑热闹的人,长安戏耍的地方不少,美酒美妓任哪一个都能夺了魂,然而这些都是要使钱的。
豪奢的自然不在乎,穷酸些的想要受用,那就只能放下面皮攀附一番了。
温庭筠是个浪荡子,还是个穷酸的浪荡子①。
于是令狐滈这位声名狼藉的长安一霸成了他的朋友。
这两日温庭筠颇有些春风得意,不但通过陈权结交了郓王,据说过几日还会得个王宅侍读的职司,即使他从心底也是不大看不上这位皇子,更对入十六王宅有些顾忌,但总也算是在仕途上迈出了可喜的一步。
今日长安的乱象与他无关,他本是照旧约了令狐滈饮酒作乐,却不料等了好半响人也未至,囊中羞涩下也只能满是不舍的离了温柔乡,另寻他处。
那么可还有比热闹的玄都观更好的去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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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岩不是多事之徒,他年过五十,又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自然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但是心底一旦埋下了疑惑,如不能解便如群蚁啮咬一般难以忍受。
坐立不安的随意翻了几页书,却是一个字都未看入眼,略有些嘈杂的读书声中相邻的寂静更是显得格外不合时宜。
会不会是有人生了病患呢?
吕岩轻叩着桌案沉吟良久,一把丢下了手中的书卷,便要出去探看,刚欲起身,却是发现窗上映着一个人影。
“谁人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