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权颓然的瘫坐在九仙门前,眼睛眨也不眨木讷的望着紧闭的宫门,嘴里喃喃私语,似乎是在祈祷。
一旁的杨钦义弓起腰喘着粗气仍止不住的指点怒骂,声音虽已是嚷的沉沉咽穷,但也掩不住满腔的悲愤。随来监视的士卒颇有些无措,长刀将将抽出了一截,倒也无意伤人,只是这场面着实难料,这时惟有手中的兵刃方可稍安定些心神。
其实九仙门离右银台门算不得远,如是有心,甚至是仓惶无助的左右奔走一程也能发现些异样,可如今当事者的心思已然乱了,正沉浸于凄苦的命数中,哪里会知道不远处另一道生门已悄无声息的开启。而且杨定希虽是通过何全升透漏了些紧要的信息,可仓促之间却是忘了将自己同王茂玄的定策一并告予。
“给我刀,给我~,我要砍了这畜生~”。杨钦义恨恨的盯着陈权,眼角正瞥见军士的刀出了鞘,于是猛地起身扑向最近一人,一把便抓住了那人的刀柄抢夺起来,那军士被唬的一惊,只是略一挣便不作抗拒,忙不迭的松了手远远闪至一旁,这都是大人物们的事端,像自己这等身份的最好还是躲开些为妙。
杨钦义掂了掂沉重的长刀,长吁了一声面色上却和缓了下来,沉如山岩般缓缓挪动着脚步,朝陈权走来。
于他看来今次几定是性命难保且将殃及家小,那不妨在临死前杀了陈权,若为天子去一心患,倒也算是将功赎罪之举,如此多少会对杨氏的未来有些益处。
“唰”。
杨钦义森然瞄着陈权的脖颈将刀抽了出来。
——
事实上在陈权赶到九仙门前不到半刻时,武宁军的将士虽有些躁动,但还坚守着宫门,直到马举领军当面遇上了郑太后一行。
马举甚是识时务的打算回转,郑太后起初确是慌张,然其定下心绪后见那伙贼军似有惧意,亦熄了纠缠的念头,便只欲鼓做一番驱离罢了,待来日总有算计之时。
而此刻抢救内藏的财货才是最重要的,否则一旦内藏毁了,那么即便天子安然无恙的解决了今日之乱事,最终都将会因为钱粮一途再起波澜,如今的大唐可实不算富庶,这也不是她这个为人母者所愿见的。今日私出兴庆宫,郑太后是为了替儿子解决麻烦,而不是制造祸患。
然而她之所想于旁人之所思恰又南辕北辙了。
郑太后考虑的是儿子的帝位和大唐江山,若有暇时甚还有母族郑氏的荣辱。
但身旁的随扈想到的则是如果当朝太后出了任何疏漏,自己这些人,乃至亲族可还会有活路?
贼人虽是显露了退意,然己方势寡,倘若途生变故该如何是好?
而且~,方才那意外的火情也不免让有心人骤生忧思,在太后的身前尚有人抵不住贪念欲藏宝于怀从而惹下了祸端,那么同有此念的果只有那一人吗?
寻常的士卒或还不及如此思虑,但吐突士昕又怎会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