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突士昕闻言愣住了,他恨不能砍下自己的双腿,怎就要追上了来呢。当下的情形分明是大唐变了天,明日御座上坐着的还不知是哪一位呢,自己何苦要搭上性命与外面那几个凶人作对?
吐突士昕脸上的艰难踟蹰看的再清楚不过,郑太后略一沉吟便又说到:“勿论大唐的至尊将是谁,即是做戏以掩世人耳目,也会寻我这个皇太后讨个旨意的。且圣人有嗣,亦未尝不能筹谋一番。再如你所言,马元贽,杨钦义,马公度这几个阉奴皆在,今时过后利处要如何分润?神策军两中尉,中朝两枢密,宣徽二使,内廷显贵者无外乎此。你以为马公度这狗奴甘愿逆负天恩,稔恶究极所求的又会是哪个显职?你那兄长为圣人所重,恩赐了神策中尉,可还能定气安坐?哼,怕性命都是难保了。猛虎在深山,百兽震恐,及在槛穽之中,摇尾而求食。吐突氏起复不过数载矣,所蒙恩泽皆出于上,尠林焚而鸟存②,便欲穷择木,然奈何招携”?
吐突士昕不得不承认郑太后说的极对。他隐约的知道自家兄长在天子的谋划中占据了怎样的地位,而今想来天子已是败亡,那么勿论如何盘算,吐突氏恐怕都落不得好,就是阖族诛灭亦非不能,如果依照太后的吩咐,或许还存一线生机~。
咬了咬牙,又狠狠的拧了一下大腿,吐突士昕终定下心来沉声应到:“奴婢~,奴婢遵旨”。
“好,此间事便托与你了,我也该回兴庆宫了,于这俗世总还是要再争一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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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权觉得这条路是格外的漫长,当前那些熟识的面孔多在欣喜的望着自己,哎,这些个糙汉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陈度之,莫要婆妈了,拿出你一方诸侯的气度来,休让咱家鄙笑呢”。
趾高气昂端坐于上的马元贽偏过头来笑言着,这一刻的同病相怜倒让他觉得这武宁的逆臣没那么讨厌了。
“是了,谢马公公赐教”。
待挺直了腰杆陈权方拱手道谢,而面上的阴霾也转瞬释去,堆起了分外灿烂的笑意。
轻轻咳了两声,陈权深吸一口气:
“儿郎们~”。
然只吐了这几字,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凭空炸开:“随咱家杀了他们,这些个畜生作乱害了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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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公度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谁,是谁害了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