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枝枝示意了下唐楚,唐楚点头。
“好,那我不打扰您休息了。”说完,唐楚就退了出去。
任老太太看向身旁的管家。
“瑜兰,把门带上,我想和雁珊单独说会儿话。”
“好的太太。”
……
“您要和我说些什么?”
任老太太瞅着任雁珊,眼中满满的怀念。
“你长得真像你爸爸,小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你长大了,这眼睛、鼻子都像极了他。”
牧枝枝想到任雁珊的父母,是因为老人的一通电话才匆忙赶回去的,怕是老人心中一直压着这份愧疚之情,觉得是自己害了小儿子一家。
只是,看着面前的老人,牧枝枝实在无法狠下心来。
哎。
牧枝枝蹲在任老太太的身边。
“奶奶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了,您没必要这么一直……”她抬起手,拢了拢老人耳边的银发。
“您年龄也大了,是该多享享清福了。公司的事儿,就交给那些年轻人来办吧。”
老太太脸上满是踌躇不定。
她又何尝不想放下身上的担子呢。
“可是,你那二叔的性子,你这么多年也看过来了。当初你爸的事,我就已经很对不起你们了,现在,我说什么也不能把公司交给他这种人,无论是对你爸爸,还是对我那为公司奉献了自己一辈子的丈夫。”
说着,她抓起牧枝枝的手,眼中带着希冀。
“雁珊,你还是不愿意回来接管公司吗?”
牧枝枝摇了摇头,“奶奶,答案我早就已经给您了。”
虽然任老太太早已料到这个结果,但心中还是无比的失落。
她叹了口气。
“你啊,和你爸爸都一个性子。对这些事丝毫提不起兴趣。只可惜,他走得早啊,不然你们一家人,得过得多么幸福美满。”
边说着,老人的眼中蓄满了泪水。
无论再过多少年,她都放不下自家的小儿子。
她经常夜半时分,梦回出事的那一天。
“若是我当初,没有打那通电话……该多好啊。”
“奶奶,没有如果,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活着的人更应该向前看。您这些年为了公司付出了那么多,还一直悉心地教导我,给了我许多的偏爱……这些我都明白。奶奶,您该放下了。”
“奶奶是真的对不起你呀。”
牧枝枝摇头,将老人脸上的泪一一擦净。
她明白老人的对不起指的是什么。
当年的事,明明是因任宏而起。但最后,他却没有受到多大的惩罚。对于任老太太来说,手心手背皆是肉,她心知自己一直偏爱小儿子,她也是当初造成那样局面的推动者之一。
小儿子已去,她便狠不下心,再去惩罚自己的二儿子了,只能一个劲地补偿任雁珊。
-
回去的路上,唐楚一直注意着牧枝枝的情绪。
也不知道老太太和她说什么了。
不过今天一见老太太,确实不如之前那么硬朗了。
哎,老人终是老了。
“你之前见过我奶奶?”
“啊,是。”
牧枝枝点点头。
难怪任雁珊的奶奶在她临出门前还叫住了她,专门嘱咐她:好好珍惜眼前人,那小子虽不稳当,却是个心地良善的,以后断不会欺负你。
老太太这么多年掌握大权,看人是有一套的。
“你奶奶和你说了什么?提我了?哎,我事先说好啊,之前的几回是我不对,但是我都立马道了歉的。再说你奶奶那次昏厥,一方面是老人家年事已高,我还专门去医院看了她好几回呢,你奶奶说了,已经原谅我了。”
牧枝枝:“……”竟然还能把人家气进医院,难怪说你不稳当。
“切,我奶奶根本就没有提这些,你倒是跟我玩自曝了呢。”
“啊?没提啊?那你怎么问我之前是不是跟你奶奶见过?”
牧枝枝理所当然道:“你们之前要是没见过,我奶奶也不可能夸你呀。”
“夸我??”
“嗯哼。”
真的假的。
果然是干大事的,老人家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呀,竟然对他不计前嫌,还在自己家孙女面前夸他。
“哈哈哈哈,她夸我什么了,说来听听。”
牧枝枝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扭头看向窗户不停向后移的景色,慢悠悠道:“说你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让我好好珍惜。”
唐楚:“……”
“咳咳,你没和你奶奶解释,咱俩没到那种关系吗?”
没到?
牧枝枝笑眯眯地看着他。
唐楚被视线盯得感到莫名其妙,“你看我干什么,不是事实吗?”
“你发没发现,你刚才用了个词儿。”
唐楚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说的话,却没有发现特别的地方。
“我说了什么词?”
“你说,‘没到’。”
唐楚微微皱眉,没到?这个词哪有问题啊?
他俩现在最多算是个朋友关系,确实没到……
唐楚愣住。
我在想什么?
我的潜意识里,怎么会将她和自己……
牧枝枝看着有些走神的唐楚,认真提醒道:“开车不要走神,很危险。”
“嗯。”
车厢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两人都不再与对方交谈。
-
在两人离开任宅后,管家就端了滋养的汤药,回到了房间。
“太太,药热好了,来喝点吧。”
“嗯,瑜兰,扶我起来。”
任老太太喝完药后,看着窗外高大的海棠树,感叹道:“那还是我,刚嫁到任家第一年种下的。如今,都那么大一棵了。”
瑜兰顺着老太太的目光看向窗外,看到海棠不禁笑道。
“是,我也还记得呢。对了,小少爷以前还在树上刻字,被老爷打骂了一顿呢。”
听她这么说,任老太太也想了起来。
只是,她的眼中却流露出失望。
“我还记得,当时老二还替他求情,也跟着挨了一顿毒打。多好的孩子啊,怎么长大了,就变了一副模样呢。”
“瑜兰,你说,是不是都因为我的偏心,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啊?”
瑜兰拿过毛巾,递给自家夫人。
“瑜兰这辈子几乎一直跟在您身边,见过了太多人,太多事。那些大道理,瑜兰没念过几年书,瑜兰不懂。可是瑜兰知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更何况咱们都是人,那二少爷长成什么样,哪是您能管控得了的。太太,雁珊小姐说得对,您这大半辈子都在责任和愧疚中度过,该还的您也还了。以后,还是要为自己活。”
想到任雁珊,老人眼中满是欣慰。
“那孩子一直是个懂事的。”
任雁珊刚成年便搬出了老宅,为的就是告诉大家,她不参与家族的争斗,她对那些害死她父母的家产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