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两人慢慢悠悠的沿着小樽港向天狗山的手宫公园走去。
他们来的这会儿没什么游客,甚至这条路上都没多少人走过。
洁白的雪地之上,只有他们两人并肩前行时留下的脚印清晰可见。
参观完公园,回酒店时,两人路过一个在山坡上的小村子。
两人驻足于此,以这个村子和那个坡道为背景,猜想了一番:
或许《情书》当中,名为藤井树的主角就住在那个村子里。
中学时的藤井树骑着自行车冲下山坡,嘻嘻哈哈的把纸袋套在女孩头上。
他并不是真的想恶作剧,而是说不出那句“喜欢”,只能以恶作剧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女孩的喜欢,想要吸引女孩的注意。
想到这里,光佑不禁感慨。
有多少男生在情窦初开时做过类似的事情呢?
快到傍晚时,两人来到《情书》的取景地之一,小樽运河工艺馆。
他们准备到这里体验一次制作玻璃的全过程,顺带坐缆车到也是《情书》取景地之一的天狗山看日落。
两人试着做了两个人形的玻璃制品。
但毕竟之前没有制作的经验,做出来的东西只能说依稀能辨别出人形,光佑觉得两人做的有些像手机形态的傻妞。
体验完制作玻璃,光佑和小哀到顶楼欣赏风景,顺带休息休息。
工艺馆顶楼有个留言簿,很厚一本。
随便翻看了下上面的留言,各国的游客用各自的语言在留言簿上留下了自己的心愿。
最简单的留言就是“我爱小樽”。
不过,光佑对小樽说不上爱,他只是喜欢和小哀在这座充满北国风情的城市里相处的时光。
他在留言簿上留下了他心里的那句话:
“即使时光流转,我和她的那份感情也一直是最初的模样。”
“你想写什么?”光佑把笔递给小哀,有些好奇的问道。
接过笔,小哀没有回答光佑,直接把她心里的那句话,和给光佑的回答卸载留言簿上:
“会的。”
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当中的每个字,每一个笔画都充满了小哀对未来的信心。
之后,小哀就问光佑:
“现在知道我想写什么了么?”
“知道了。”光佑面带微笑的点点头。
...
结束在小樽的旅行之后,光佑和小哀又去了富良野。
他们来的不是时候。
每到五月,各色各样的花卉都会争相盛开,富良野丘陵就像是一片广阔的花海,让人目不暇接。
然而,此时前去,光佑和小哀一眼放去只能看到雪。
因此两人想着回头放暑假时可以再到富良野来玩,来看薰衣草花海,正巧暑假的时候还有薰衣草祭。
在这次旅行当中,富良野是他们的中转站。
从出发到现在,两人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各个景点游玩。
虽然有趣,但确实有些累。
在富良野休息了两天,两人才继续踏上旅程。
他们这次行程准备一路玩到知床,在那边玩一圈之后就准备启程回东京,顺路到美瑛去玩一圈。
春假的时间还剩余不少,两人在去知床的路上,还去阿寒国立公园参观了阿寒湖、屈斜路湖和摩周湖。
虽然都是湖,但景观各有不同。
阿寒湖风景秀美,湖里还生长着绿球藻。湖上的其中一座名为“忠类岛”的岛上还有绿球藻观察展示中心。
附近还有北海道东部地区很有名的湖畔温泉。
他们两个在附近定了一个温泉房,用泡温泉的方式,驱散了他们旅行时积攒的疲惫。
因为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所以是第二天早上七点多去参观的,那时整片湖都被轻纱般的薄雾笼罩。
湖对岸的树木以及远处的山丘在雾中隐隐可见。
宁静清澈的湖面无暇倒映着茫茫薄雾与远处的崇山峻岭。
太阳缓缓升起时,阳光通过薄雾弥散开来,给整个景色增添了一丝朦胧的美感,真的有一种置身于仙境的感觉。
气温虽然有些低,但能看到这样的景色,光佑和小哀觉得也不枉他们那么早就过来。
屈斜路湖因为是火山爆发所形成的火口湖,所以湖水呈酸性,湖内几乎没有鱼类生存。
湖水非常清澈,是一种晶莹剔透的蓝色,相当漂亮。
要说别的特点,那就大概是栖息在屈斜路湖的那些天鹅了。
虽然这些天鹅不算亲人,但因为也有不少游客来屈斜路湖参观的原因,这些天鹅也并不是很怕人。
摩周湖是在大约七千年前因巨大火山喷发而形成的火山口湖,被称为全日本透明度最高的湖泊。
因为完全没有河流的流入和流出,所以湖面如镜,带着深深的静谧色彩。
湖的周围被几百米的悬崖绝壁包围着,因此光佑和小哀也只是站在高处欣赏这片湖景。
摩周湖流传着许多迷信的说法。
因为摩周湖给人的印象就是经常被雾笼罩,很少放晴,所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出现一种说法:
一个人看到放晴了的摩周湖就代表这个人离结婚的日期很遥远,而一对情侣同时看到就代表两人就要分手。
当然,还有别的版本,例如事业不顺之类的。
这些没有科学依据,光佑两人并不认为看到放晴了的摩周湖,他们两个就会分手。
沿路玩了几天,参观了包括三个湖泊在内的许多景点,两人终于到了知床。
阿伊努族的语言当中,知床是大地尽头的意思。
如同其名,人迹罕见的知床保持着最原始的风貌,被称作是“日本最后的秘境”。
这次来知床,光佑和小哀也是为了这个来的。
在知床游玩的时候,两人看到了许多野生动物,甚至还遇见了真正的野生黑棕熊这种猛兽。
这可是在东京那种钢铁丛林中不可能有的体验。
在知床玩了两三天,光佑和小哀踏上归途,准备先去美瑛玩一圈,然后到札幌买点伴手礼,就乘飞机回东京。
在旅行的途中,时间已经来到三月。
今年北海道的春季比以往来的稍早一些。
刚过三月,光佑就发现雪已经有了融化的迹象。
等他和小哀去知床玩一圈,来到美瑛时,地上的积雪已经融化,整个美瑛都散发着一股生机。
美瑛位于北海道中部,上传盆地与富良野盆地之间的丘陵地带。
它不是什么大地方,说北海道可能很多人知道,但说到美瑛,估计很多人都不知道是哪里。
它很小,很整洁、很美、很安静...或者说,有点冷清。
就好像很多地方一样,那些带给村子,城镇活力的年轻一代,都跑到东京之类的大城市去拼搏了。
人少、车少、路灯也少...
美瑛这座小镇仿佛陷入了沉睡一般。
或许这也有他们在淡季过来旅游的原因,游客也没看到多少。
美瑛的旅游特色是骑着自行车体验乡间的自然风光。
它虽然小,但确实有很多美景,骑自行车可以慢慢的欣赏路上的风景,还能随时根据自己的意愿随时停下来。
另外一个原因是美瑛的公共交通并没有那么发达。
火车站什么的倒是有,机场也离的不远,但来往观光点和美瑛的观光巴士什么的就别想了,就算有也是节假日限定。
付钱租了辆带座位的自行车,光佑载着小哀,按租车店老爷爷给的骑行路线图,沿着美瑛的乡间小路,前往第一个景点。
他们计划去的第一个景点是美瑛青池,或者叫白金青池。
青池的形成得追究到十几年前。
十几年前的十二月,活火山十胜岳喷发。
为了预防火山喷发物以及泥浆可能造成的灾害,特别建设了几个防水堤。
其中一个防水堤积了水,原本生长在周围的落叶松、白桦树等逐渐被水淹没,成为枯木。
而这个原本用来防泥浆的蓄水池,偶然间演变成了现在的青池。
青池吸引人的地方就在于它那闪闪发光,有点接近蒂芬妮蓝色的湖水,以及不断变化的水色。
湖水的颜色会随天候而发生一些改变。
他们两人去的时候天气很好,青池的颜色是一种很梦幻的蓝色。
即便是大多时候都能保持淡定的小哀,在看到青池的第一眼时也忍不住轻声的感叹:
“好美。”
“是啊。”光佑也不禁感叹,“美的就像是有人故意用染色剂把水染成这个颜色一样。”
“大自然真是奇妙。”
池子是人造的,可拥有这种梦幻颜色湖水的青池和人类一点都没有关系。
青池被发现之后,有很多人研究水颜色的秘密。
目前官方的推测是说青池附近的白须瀑布的水中含有氢氧化铝等成分,这些矿物质与美瑛川的溪水混合时会产生一种胶质。
胶质被太阳照射到后,人眼就会看到这种梦幻般的颜色。
但是真是假,光佑和小哀也不清楚。
他们就只是游客,也不需要了解那么多。
青池周边没什么好逛的,看了几分钟青池,拍了几张照片留念后,光佑和小哀就出发前往下一个地点。
踩着自行车,在田间小路上穿行,深深的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光佑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这种氛围也感染了小哀。
她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一只手拉着光佑的衣角,一只手把被风吹到额前的发丝撩至耳后,说:
“来到这里之后感觉忘记了所有的烦心事。”
“感觉无忧无虑的。”光佑也深有同感。
美瑛真的是一个很美的地方,非常适合慢节奏的旅游。
它不需要赶行程,跑景点,只要离开市街,身边环绕的就是田园风光,说美瑛处处是风景也并不为过。
它并不波澜壮阔,若是能静下心来,就能体会到它平铺直叙的手法中藏着的自然之美。
前往下一个低点的路上,光佑和小哀路过日本七星牌香烟广告以及烟盒包装的取景地,看见了因此而闻名的七星之树。
有趣的是,不仅是七星之树,美瑛还有另外几颗有名字的树,地图上都会标它名字的那种。
什么也同样是因为广告而得名的肯和玛丽之树、因为像三人之家而得名的亲子之树...
自己喜欢的人就坐在后座和自己聊天,周围还有美丽的田园风光,光佑觉得这前往下一个地点的路程一点都不无聊。
花了大半个小时,两人来到目的地——新荣之丘。
骑了那么久的自行车,光佑感觉有些乏了,他便和小哀坐在山丘之上,看着眼前的这片原野。
三月不是美瑛的花季,作为新荣之丘特点之一的向日葵在这时也还没有开放。
坐在山丘上放眼望去,映入两人眼帘的是一大片绿色,还有星星点点般的白色。
白色的是一种光佑和小哀都不知名的植物,小小的,很普通,但在原野的衬托下,却让人感觉到一股生机。
“光佑,你还记得这幅画么?”小哀从她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翻到其中一页后递给光佑。
“你怎么把这个带过来了?”光佑有些意外。
这个笔记本上记录了很多东西,其中就有他在这本笔记本上画了很多和小哀有关系的画。
接过笔记本看了眼,光佑就笑了起来。
他点点头,说道:
“当然记得,这是我之前做的一个梦,梦里你穿着白裙,站在花海中央....”
话说到一半,光佑就说不下去了。
他看见穿着一袭无袖白色连衣裙的小哀站在他身旁。
稍微愣了一秒后,光佑就连忙拿起小哀放在草地上的大衣,套在她身上,嘴里嘀咕着:
“你这妮子还真不嫌冷。”
给小哀套上大衣后,光佑一抬头就看见小哀唇角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
他故意板着脸,用教训的口吻对小哀说:
“笑笑笑,笑什么笑?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面对光佑的“斥责”,小哀对上光佑的目光,没有说话。
两人对视了几秒,光佑就绷不住了,嘴角扬起,问她:
“你就是为了这个特意把画和裙子带过来的?”
“有这个原因。”小哀很坦率的承认了,她问光佑,“梦境成真的感觉怎么样?”
“很好。”光佑脸上的笑意更甚,他说,“其实这种感觉在我遇到你的时候,就已经体验过了。”
“我也是。”小哀附和道。
“对了,其实我也有样东西要给你。”
被小哀这么一提,光佑也想起了一件事。
他从他的背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小哀,他说:
“应该是一份礼物,不过具体是礼物还是什么用都没有的一堆东西,还得看你怎么想。”
“什么东西?”小哀有些不解。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光佑没有说明。
抱着疑惑的心态,小哀打开牛皮纸袋,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愣了下后,小哀抬起头看向光佑,那双冰蓝色的眸子中有着一丝惊喜。
她抿了下唇,试着压下往上扬起的唇角,却没有成功。
即便东西已经在她面前,她还是有些不确定的问光佑:
“我的身份资料?”
牛皮纸袋中装着的是能证明她身份的各种证件以及身份资料。
这些证件和资料上的名字和头像并不是宫野志保,而是灰原哀。
“嗯。”光佑点点头,说,“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礼物。”
日本的身份系统在这时很混乱。
即使小哀没有合法的证件,在现在的日本,日常上学生活也不会有影响。
但例如要坐飞机出国,没有证件就非常麻烦了。
前阵子,他特意去拜托安室透,让他帮忙解决这个问题。
就在他们还在札幌玩的时候,安室透给他发消息,说搞定了,于是他就让安室透把资料全都寄给他。
“算,当然算。”小哀低着头,一边看那些她的证件,一边问光佑,“你早上说去便利店就是去拿快递?”
“嗯。”
当时,他估算了下时间,就让安室透把资料直接寄到美瑛。
“不过这些资料有没有用还得看你怎么想。”
看着她带着笑容的脸,光佑说,“虽然你没说出来,但我应该也知道你的想法了。”
“嗯。”小哀知道光佑说的是什么,点头应道。
她突然想起什么,语气柔和的对光佑说道: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灰原哀,往后的日子,请多指教。”
即便早就已经知道答案,但在听小哀用“自我介绍”这种别样的方式再次告诉他“她不会服下解药,不会离开”时,光佑也还是很开心。
他也学着小哀“重新自我介绍”了一下:
“我叫光佑,往后的日子也请你多多指教。”
“拍几张照吧。”小哀说着就脱下身上的大衣放到一旁的草地上,往前走了几步。
这次光佑没有阻拦她,他拿出放在背包里的相机,给她拍了好几张照。
花海、白裙、还有她脸上的那抹笑容。
那个梦境,那张画,在此时此刻变成了现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