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个该死的家伙污蔑我?我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刘恩说话的声音比李小叶还大得多,要不是小叶早就叫了王有全和他的两个护法站在她身边,估计他更嚣张。
“你吼什么吼?好好跟老板娘说话!”王有全上前凶他,不过他已经在云杰和小叶的调教下斯文了很多,不会动不动就直接对人拳打脚踢了。
刘恩翻了个白眼,对王有全他还是有所顾忌的,毕竟比他能打得多,如果动手,一对一都不是对手,更不用提一对多。
“我不会冤枉你!”李小叶的语气非常严厉:
“我们是接到工人举报。你以为你收他们的钱,他们是心甘情愿的吗?根本就不是!他们在外面打工辛辛苦苦赚的钱凭什么要进贡给你?你是他们的什么人,要他们养你?你以为你这个钱收得心安理得,其实每个给你钱的人,心里都恨透了你,恨不得你早一点倒霉!”
在听李小叶这么说之前,刘恩觉得自己正处在近三十年来人生的最巅峰:从小就受尽妈妈的责罚,读书后学习成绩永远达不到妈妈的要求,总是被骂得狗血淋头,偶尔去打麻将,居然头一次尝试了赢的滋味,美好的感觉让人迷醉,于是一头扎进去,发现再也无法赢第二次。他承认自己是个失败者,干啥啥不行,但是来到这里当了门卫后,有两个工人主动提出给他钱买方便,他才发现原来有权这么好使!
有了这些钱,他的手和心都开始发痒,他的自我认知一直非常清醒:人生唯一的翻盘机会就是赌了,于是难得的休息日,他就又找到见不得阳光的地方杀红了眼地倾囊而出。每次口袋比脸还干净地出来,他都发誓这玩意不能再碰了,可只要一张嘴一板脸就能让人乖乖送钱的快乐,令他难以抗拒,钱一钻进他的口袋,就百爪挠心,他的脚就身不由己地迈向那灯光幽暗的地方。
每一次输得精光他居然也越来越淡定,因为他有了底气:随时可以让人乖乖给他送钱的底气,他甚至觉得找到了一种县官不如现管的满足感,这可是连小组长都没当过的他品尝到的最大快乐!
可是,难道这么快就要失去了吗?他不甘心!老板娘那张严厉的脸让他意识到这件事回旋的余地很小了,他决定改变方向,脑子转转,计上心来:
“老板娘,我知道错了!我真的只接过两次,很少钱的。您想想啊,大家都是工人,手上能有几个钱?就是他们跟我关系好,主动要给我买包烟,又怕买到假的,就给我现钱让我自己去买。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当过任何职务,我不懂这么做不合适,今天老板娘说不能这么做,我就肯定不做了!老板娘,您就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改!”
“这种事不可能改的,我不是圣人,你不用这样求我,我不会心软!”
刘恩本来就和李小叶不熟,看到老板娘如此凌厉的目光,不敢硬碰硬,又不想软下去,他就用家乡话向王有全求情。
王有全虽然一直都很向往和享受被被人哀求,但是做梦都不敢伸手拿不属于自己的钱,他对刘恩的行为自然是十分不齿,而且他有什么理由不帮老板娘,而来帮一个做事总是尾巴、做人叽里哇啦的家伙呢?
刘恩被李小叶当面通知开除,出于人道主义,同意他再住一晚,第二天早晨由王有全九点看着他离开。
小叶把这个处理结果告诉云杰,云杰说:“只要是你决定的事情,我都会支持!”
“刘恩当时是……是从你老家过来的,这样处理你觉得真的没问题吗?”小叶之所以先斩后奏,一方面是觉得刘恩这样人品有问题的人无论如何不能留在厂里,另一方面又深知这样的决定不能由云杰出面去谈,毕竟,刘恩是他的老乡、他妈妈找来的人,恶人只能由他来做。包括她刚才问的问题,也只是出于对云杰的尊重,事后象征性地打个招呼-她料到云杰会把她煮成的熟饭毫不犹豫地吃下。
果然,云杰捏了捏她的脸,又心疼地揉了揉,赖赖地说:“我嘅老婆仔梗醒目,处理得梗好,点会有问题啫?”
正在此时,云杰的手机响了,原来是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