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堇没想到刚才鬼王受创,是因为血葫芦被人打破造成的神魂伤害,血葫芦虽然不是鬼王的本命法器,但却是他用神魂豢养多年的法器,一旦被毁他也会因此受伤。
“鬼王可知,是何人所为?”
慈悲城内的人只怕还没有这本事突破血葫芦的血炼结界,这事必有外力插手才会出现这等意外情况。
顾夜堇硬朗的五官有着鬼修惯有的沉寂阴郁黑影,他没有不知礼数的直视着鬼王此刻的狼狈愤怒模样,他知道鬼王既暴戾又狭隘自私,他就像一个独裁的暴君,他不会因为别人的好心关切而动容,相反他不允许任何人看到他的软弱一面。
他当然知道,血葫芦会将他想知道的一切都如实传送过来,虽然它被人毁了,但是在最后一刻鬼王却清晰地看到了是“破魔箭”造成的一切毁坏。
一切的阴郁暴躁好像一下就被抚平了,他想到了什么,那一双阴沉的血眸一瞬间如血河翻腾:“哈哈哈哈,破魔箭,是破魔箭……破魔箭被拿走了,它不再像一座囚兽一样镇守在酆都边境!”
他越说越兴奋,快步走下台阶,一把抓住了顾夜堇的手臂:“终于让我们等到了,我们酆都肆无忌惮地日子终于快要来了!”
顾夜堇此时的心情却没有跟鬼王一样的激动与兴奋,相反,他感到一种风雨欲来的沉重感,他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愿如吾王之意,踏平修仙门派的辖制。”
鬼王仰臂狂笑,他从未有如此畅快的心情,就像筹谋了多年的夙愿即将达成,气象万变,血海弥漫周天,一切都是那么邪恶而崩坏,而这一切却是鬼王最乐意看到的场景:“哈哈哈……你说得没错,榕城、花城跟慈悲城,这三座一直以来困守着酆都、让鬼修郁郁不得志的防线,终于也到了崩塌的时候,你说我们第一个要践踏的……该从哪一座城开始呢?”
顾夜堇知道,这一刻鬼王的询问是真诚的,他当真是在纠结该从哪一座曾经或威胁或阻挠过他的厌恶城池开始毁灭。
“这件事,或许鬼王可以跟嵎夷鬼王、南交鬼王还有昧谷鬼王商议一番,毕竟酆都分割四城,仅由王一方主动出战,未免受人诟病,也会露出背部空缺让其它鬼王趁虚而入。”
“夜堇考虑得很正确,虽然本王如今的修为已经远远甩了他们很长一段距离,但可以利用的杂碎又何必跟他们客气,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处理,趁这段时间本王再多吸食些血奴……”
这时顾夜堇眼眸一抬,漠漠然却道:“鬼王,欲速则不达,近年来你一直勤加修炼血魔功,反倒——”
鼻翼间的呼吸瞬间被掠夺一空,顾夜堇被朔方城鬼王以鬼气攥住了脖子,声音滞停于喉间。
他面色铁青,呼吸不继倒对于鬼修而言倒算不上致命,顶多是屈辱加难受一些罢了。
“夜堇啊,本王交待你的事你乖乖去办就好了,其它事不该你插言的……最好还是闭嘴!”朔方鬼王就是一个阴晴不定的疯子,近年来修习了邪功之后更是疯癫与理智时常不受控地交替。
啪地一下,顾夜堇被摔跌在地上,他一掌支撑着半跪在地:“是属下逾越了,这便下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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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酆都鬼城生活的鬼怪好像都同一时间感应到针对他们束缚力量正要衰弱减褪,从东方爆发出一片壮观而动人弦的薄喷金光,如同旭日发出的第一缕曙光撕破黎明前的黑暗,这种力量跟光芒是被鬼都内阴祟生活的居民所不喜跟避讳的。
甚至有人鬼怪好像遇上世界末日一样抱头踪蹿,想钻入知道认为安全且坚固的避所。
但这种强烈冲击眼球并且威吓他们这种邪祟的明璨金光后,却是极沉的黑夜,没有一丝光亮,就好像照耀世间的日头终于倒下去了,大地陷入黑暗的统治,他们再也不用感应到被光明的压制跟说不清道不明的桎棝感。
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有人疑惑着、兴奋着、激动着,只知道掠压杀戮的生物,一旦没有束缚压制它们的口枷与铁链,它们就会猩红着一双眼睛,用它们尖利的牙齿、有力的爪子去破坏、撕咬与吞食,这与野兽无疑是一样的。
于是,当他们看到光明罹难,他们简直乐疯了,开始了街道的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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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修真门派中的仙栖洞、摩诃禅寺与流仙宗都有一个紫微乾坤大命盘,驻守在此处的弟子发现了情况不对劲,那命盘上原本稳定的局势却星转斗移,大量的不详黑气从中飘逸出来,化为让人头皮发麻的各类凶兽。
这一异象不必观星推测都能知道,必是大凶之兆来临,于是他们赶忙御剑飞至门派大殿,紧急向门派长老禀明此事。
摩诃禅寺的主持方丈立于紫竹林之中,正是适宜时节,紫竹林的竹子开的正旺密,翠浮天上蔽,阳光筛过点点碎金,更为此地添了几分安谧悠然。
在得知命盘出现的凶兆时,这位看起来岁数不小的老方丈,披着鲜艳的伽罗沙曳,脚踏云鞋,却不急不徐,他白眉垂落于颊边,随风而飘。
“终是有这一劫,酆都那边的情况如积恶的死潭,不搅不通,只会长久淤堵直至恶臭成渊,腐蚀着四周鲜活的生命……”
低沉温和的嗓音在这清净无极园中缓缓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