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那天起好像知道我对以前的忌讳，也从善如流地很少再提。

他每天会起很早，给我做早餐，叮嘱我路上的事项，会操手有关我的一切事情，甚至连身上的衣服都是他给我做的，晚上也会陪着我。

他对我越好，我越是百爪挠心，我越来越知道，这些好，都不是我的。

都是那个女人的。

我表面享受着那个女人的东西，心里却十分嫉妒她。

五

我们又吵架了，起因非常的微小，仅仅只是因为一块桂花糕。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我提前回来，还去买了自己喜欢的桂花糕，准备和他一起分享。

在家门口，我看见他。

他彼时对一个女子笑的温柔至极，那女子要给他东西，他刚开始还一直推拒，后面甚至碰到她的手，收下了。

等人一走，看见我，他脸上又扬起刚刚对她那样温柔至极的笑“夫人今天如此之早啊。”

我仿佛有一块大石堵的厉害，面上却是云淡风轻，拿着桂花糕问“这是我新买的桂花糕，夫君要不要吃点？”

他一顿，脸有一些微漾“夫人，我不是太饿，算了……”

我恼怒的厉害“刚刚她给的你就吃，我给的为什么你不想吃。”

他强打微笑“夫人这是吃醋了，吃……”

我打翻了那个桂花糕“吃个屁的醋啊吃，你为什么对她像对我一样笑。”

他“那是我的百姓，我帮助了她，她给我东西，我怎好意思不收，之前的礼也都是夫人负责收下的，夫人……”

我失去理智大吼大叫“之前之前之前，我说过了，我不是你之前的人。”

他满脸错愕，看着我，我顿时眼泪跟着话一起流出来“她是她，我是我，我不是她，你知道吗，每次你提到她，我都好像百蚁挠心般疼，我好像怎么做都比不上她，我不是她！！！”

他只喃喃道“我并没有要你像她那样活着，你本来就是她。”

我笑了声“若我不是呢？”

他呆滞了，语无伦次“你是啊，你怎么不是，你就是啊，你……”

我们都无法估量自己是不是他心里的人，明明站着如此近，可却越离越远。

我开始走向歪路，我听了那个人的话，借着炎闲的遮掩，开始在炎上城打造属于我的阁楼。

我知道，副城主有两位，还有一位是炎闲的哥哥，那哥哥对炎闲十分地好，每两日都会来看他，连娶的妻子都要经过他的同意。

我得拉他下水，到时候东窗事发，我也好撇清自己与炎闲。

六

天助我也，当我得知炎立与他妻子的关系并不好，我不知有多高兴。

那正好，这是个机会。

我蛊惑李凡凡也进了阁，担任李司的司主，给她派的还都是不重要的事务。

表面上，我是一个教导女子如何独立的机构，可暗地里，我却让他们同时去勾引好几个男人，只为套到越来越多的情报，我深知情报在任何地方都至关重要。

但这些都太明显了，那个人告诉我得祸水东引，于是我又大肆采买土着女子，让他们背这个黑锅。

渐渐的，我的人流行了整个炎上城，我慢慢生出了走出去的想法，我想蔓延到外面的城池，我想建立一个仙道大陆情报网。

但我没想到，我居然怀孕了，在这个关键的时刻。

我很清楚，如果乖乖备孕，那我这辈子将止步于此，甚至只能守着一个炎上城龟缩不前。

我太知道落后的坏处了，你退后一步，别人会进步千步，甚至万步。

但若真要我打掉他，我也于心不忍，这毕竟是我与我的心上人的结晶，在修仙世界怀孕是多么的不容易。

就在我犹豫不决时，这件事被他知道了。

我从未看见他那般高兴，那神情，我也只在见他的第一天晚上见过。

他高兴坏了，每天都趴在我怀里，和她讲故事，和她说话，听她的声音。我甚至感觉他又活过来了。

我告诉他，没那么快，孩子还动不了。

他却说，他高兴。

我们这么多年，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他说。

他甚至取了一个名字，叫炎君，君这个字男孩女孩都可以用，他说。

他还说他第一次见我，仿佛见到君子一般，这个君是他心心念念了很久的字。

这个孩子是我和他的孩子，但他却觉得是与这具身体原主人的孩子，我顿时如坠冰窟。

我深知自己有多心软，现在已经不忍心除掉它，若是等她长大了，我更是下不了手。

我摸着肚子道“孩子啊，你再等等，等我工作稳定了，等你父亲真正爱上我了，你再回来好吗？”

她动了动，我更是骗自己，修仙者的世界说不定，说不定兜兜转转还是这个孩子呢？

我忍痛打掉了她。

他知道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外面住了一宿，回来后依旧对我像以前一样。

但他会下意识低头看我的肚子，更甚晚上会抱着自己偷偷哭。

我也只作不知。

六

我知道会有被发现的一天，可没想到那一天来的那么快。

碧桃死的那刻，我其实有感觉不对，这种感觉在他们邀请我去城主府，生到了最大。

但我却有恃无恐，我知道，就是再怎么闯祸，都有一个人在后面给我擦屁股。

果然，在城主府里，所有的证据都倒向了我，初棠宣茶宣姜甚至连温妤都是叛徒，只为了套出我的情报。

你们找到了又如何？

给城主看了又如何？

有炎闲在，我就是再如何也死不了。

当然，我没想到李凡凡居然死了，那正好，我凭着李凡凡这个突破口，又站到了上风。

我知道，等炎闲来的时候，我或许可以完全撇干净罪名。

我在等那个时刻。

八

我却完全没有想到，他居然给我顶罪。

这句话一出，我多年的筹谋付之东流，更只觉脑中轰的一声，再也听不见其他人的声音，只看得见他。

他说：都是他。全部都是他，要杀就杀他吧，全部都是他做的。

我忽然想明白了很多，我这些年付出的努力只是为了他，若他不在，我要这偌大的桃李阁有什么用。

我跪下，我磕头，我认罪。

但这些都没有用。

他要死了，死在我手里。

我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脑子里更是许多片段涌出来，耳朵只听的到他的说话声。

他说他对不起我，对不起嫂子，对不起兄弟，对不起所有的人。

不，你没有，你没有对不起他们，都是我，都是我对不起他们。

他一心求死，我现在才知道怕了，浑身发抖道“夫君，夫君我错了，你告诉我解药在哪里好不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起来，我们不是说好要在要个孩子吗？”

他只淡淡微笑“再多的孩子……也比不上君儿，你以后……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忘了我把。”

他不要我了。

见我哭的伤心，他叹了口气，依旧是见不得我哭，断断续续道“我……知道……桂花糕很甜，希望我来世能……喜欢，再遇见你，我们……干干净净的……再爱一次……然后吃你做的……桂花……糕。”

他对我许下了来世之约，他是说，他从来没有怨过我。

见他在我怀里没了气，我才终于理顺脑子里的那些片段，忽然大笑，连连道“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

晚香是我，他心里的那个人是我。从来没有什么替身，都是我，只有我。

我摸着他的唇，笑道“桂花糕那么难吃，我以后也都不吃了，好不好？”

真是被你宠坏了，都这样了，还要你来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