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舒媛正在裁花,正当她完成手里的一个作品后,紧接着听见了脚步声。
盛舒媛不着痕迹瞥了眼,是二皇子。
二皇子一脸失魂落魄,似是受到什么天大的打击,盛舒媛只一顿,旋即装作若无其事插花“盛夏?本宫还以为你回倚云殿了。”
二皇子脸色难看,支支吾吾道“晚点再回。”
盛舒媛也从善如流,拿着插好的花给他看“如何?”
云盛夏强打精神,就扫了一眼花,莫名让他心灵纯净了许多,“娘娘插的,自然极好。”
盛舒媛“是花长的好看,可不是我搭的好看。”
云盛夏怔了下,忽略自己内心的异样,“娘娘说笑了,花若是没有人来点缀,怎会有如此颜色。”
盛舒媛摇头,从中取出一朵百合“拿着。”
云盛夏被强塞一朵百合,呆呆道“怎么?娘娘这是作甚?”
盛舒媛道“好看吗?”
云盛夏认认真真瞧了“儿臣先前极其讨厌极素之花。更别说这种周身雪白的百合,儿臣先前见了,只觉得难看,厌烦。来了云雪殿后,这一天天下来,儿臣竟觉得这花竟有些出奇的好看,且越看越好看。”
盛舒媛笑而不语。
云盛夏又喏喏问“娘娘觉得,儿臣长的如何?”
盛舒媛轻声道“就如同方才你所形容的百合,初初看你,只觉得顺眼,却不想看第二眼。要静待以后,才能慢慢品出你这朵百合之味。”
云盛夏失落低下头“可他们说,说儿臣难看的紧,连母亲的三分之一都没继承。”这个母亲是指贵妃。
他是因为这个,所以脸色才这般难看?
不应当啊。
盛舒媛温声道“有些人就如初见百合的你,百合是极其耐看的,只是他们没耐心去品你这朵百合而已。”
云盛夏脸色缓和了许多。
看来他们不仅仅说了这些,还有更为过分的。
盛舒媛拿起一朵百合,放在灯下转,待看见纯白的花瓣染上红晕,才浅浅道“有些花,分则各自独美。”说完将那朵百合插回去,那束作品瞬间熠熠生辉,连云盛夏这个不爱品花的都挪不开眼“合则天下无双。”
云盛夏下意识道“熙华娘娘是说,您与大哥吗?”
他这些日子下来,被温景行与盛舒媛的默契潜移默化了许久,十分羡慕这种与母亲的相处方式。
他也很想。
盛舒媛“……”
她是在教他做人的道理。
你怎么就不明白?
盛舒媛清了清嗓音,正要说话,身后传来熟悉又低沉的声音“母妃。”
盛舒媛下意识勾起一抹笑,这个笑赤忱,纯净,美好,如同他口中的百合花,初看好看,越看越好看,比对云盛夏笑的好看了几十倍。
云盛夏那瞬间被这抹笑勾出了很多想法,默默攥了攥手心。
温景行看见云盛夏,略略挑眉道“二弟怎么在此?二弟此时应该在倚云殿用膳才对?”
就在二皇子要编谎话时,立马来了一个火急火燎的侍女“二皇子,您该回去了,再不回,贵妃娘娘就要亲自过来了。”
这不是在说谎,这是真的可能会做的事。
二皇子眼神又多了几分暮色,向两人告别后,他十分低落地回去了。
盛舒媛浅浅叹了一口气“我仿佛在他身上,瞧见了曾经的你。”
温景行见饭菜摆上桌,给盛舒媛夹了筷子菜,毫不在意道“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他既享受了他母妃给他带来的诸多好处,也得踩这些好处背后的荆棘。避无可避,这世上没有那么好的事。”
“若是我在他那个位置,想必我会十分幸福。有一真心相待的亲人,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权利,就单单这两点,我已然十分满足。”
盛舒媛“……所以,你对现在很不满意?要不要我把你送去当贵妃的儿子?”
温景行苦笑“母妃!我有母妃一人,还要什么权利?”
盛舒媛低头吃饭掩盖嘴角的笑“真是没出息。”
温景行把饭放下,十分认真看着盛舒媛道“我不要出息,我只想母妃一生幸福平安快乐。”
这是他追逐权利的原因。
他不仅仅要护住母妃,他还想要给母妃她想要的一切,哪怕成为昏君。
——倚云殿——
云盛夏到的时候,看见在门口转圈圈的贵妃。
贵妃嘴一开,云盛夏已然知道她要说什么,习以为常道“娘娘没有教儿臣要听她的话,也没有讲您的坏话,更没有故意宠儿臣。”
贵妃闭上嘴,又张口的一瞬间。
云盛夏又似猜到她要说什么,机械化道“儿臣回来晚了,是因为儿臣落了东西在云雪殿,于是便回去取,遇见大哥顺便聊了几句。”
贵妃皱眉“你怎么能叫他大哥?若不是皇后,你才是大皇子,现在他一来,直接抢了你大皇子的身份,还又嫡又长的。”
云盛夏又闭嘴了,他知道,这时候就是说再多的好话,母妃都听不下去,只能用母妃听得懂的话交流“因为今日太傅表扬了儿臣,大哥嫉妒儿臣,所以才会下课后缠着儿臣。”
贵妃果然不继续说温景行的坏话,只趾高气昂哼了一声,得意洋洋道“本宫就知道,论才华,谁及得上本宫的夏儿。”
云盛夏十分麻木听贵妃不断的夸奖。明明这些之前听了欣喜若狂的话,现如今,他却觉得是如此的好笑。
天纵奇才?
才高八斗?
母亲说的再多,甚至没娘娘夸他一句来的实在?
云盛夏十分疲惫地发呆,贵妃夸了好几个时辰不带重复的脸,一扭头看云盛夏十分不耐的模样,莫名那气就不打一上来。“你什么态度,现在就开始瞧不起你母亲我了吗?”已经气到称‘我’了。
“儿子不会看不起母亲,一辈子都不会。”云盛夏摇摇头“母亲怕娘娘会毫无原则宠着我,还说这招叫捧杀。可自始至终,捧着我,毫无原则夸奖我的,一直是您,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