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道长,你可别吓我。”周厚德哆嗦着问道。
刚才张君宝说杀哒勒已经让他心惊胆跳了,现在梁志用说要杀索格,简直太疯狂了。
“就是这么回事,并不是吓周老爷。”杨志连在一旁说道。
周厚德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索格是太子真金那边的人,如今没了阿合马,太子一派如日中天,杀了他,就算是全真教也抵挡不住太子的怒火啊。可不能因我周家的事牵连到全真教,毕竟全真教现在也……”
张君宝这时出声道:“周老爷此言差矣。正是因为太子一派如日中天,我们更要将事情闹大。”
“张道长,这是什么道理?”周厚德一时间没想通其中的关键。
“周老爷,你可知道,真金到现在还只是负责一些庶务,其他无法触及,哪怕是庶务,真金也要事事奏闻忽必烈,一切由忽必烈决断。”张君宝说道。
周厚德脸色一动,他当然不是蠢人,张君宝的话一下子点醒了他:“权力?”
“忽必烈并未放权啊。”张君宝说道,“若是太子的权势过大,你觉得忽必烈会怎么想?”
周厚德心中琢磨开了。
忽必烈现在还抓着权力不放,那么太子一派要是咄咄逼人的话,忽必烈心中怕是会忌惮了。
当皇帝哪个不想一直坐在龙椅上?
哪怕是太子,自己的儿子,一旦威胁到皇位,照杀不误。
这种事在历史上太常见了。
忽必烈这么精明的人,岂能不知道阿合马一派的所做作为,对他来说阿合马和太子真金可以相互牵制,这是一种平衡术。qqxsnew
如今平衡打破,太子真金若是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恐怕是祸非福。
当然,阿合马这一派是被血洗了一遍,可还是有些人被保了下来,毕竟这些关系综错复杂,想要将人杀干净那是不可能的。
同时也是忽必烈用来防范太子真金一派的。
这些人难道会偃旗息鼓?
还有就是忽必烈的其他儿子,谁不想当太子?
他们的眼睛可都紧紧盯着真金,就等着他犯错。
真要事情闹大了,这些人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或许现在太子真金一派占据优势,可也不是高枕无忧。
张君宝等人就此事有过商量的,深思熟虑之后,一致认为一旦事情闹大,真金那边最好的办法就是果断舍弃索格。
以索格的罪,杀十次都够了。
只不过他是蒙古人,平时谁敢揭露他的罪状?
现在真金将其推出来,算是大义灭亲了。
否则这些事牵扯到他身上,他怕是寝食难安了。
唯有这样才能彻底解决周家的麻烦。
“一切都拜托几位道长了。”周厚德心中有了决定。
像索格这样的人贪得无厌,哪怕这一次劝和成了,可他还会有下一次,会得寸进尺,到时候自己周家怎么办?
与其如此,还不如拼一把。
到时候谁怕谁还真不一定。
“老爷,知县大老爷带着衙役上门了。”周家的一个下人脸色惶恐不安地跑进来禀报。
张君宝在城门口斩杀曹怀的事在周家早就传开了。
大家内心振奋,曹家自从攀上高枝之后,对他们周家是多有打压。
原本两家势均力敌,如今周家被压制,周家苦曹家久矣。
张君宝杀曹怀,岂不让他们心中痛快?
可痛快归痛快,他们心中还是有些不安,曹家显然不会就此罢休。
果然,担心的事不就来了吗?
知县亲自上门,为了什么,这不明摆着的吗?
“几位道长,还是先到后面避避。”周厚德脸色一变道。
“无妨,就和这位知县对质吧。”张君宝不以为然道,“对了,周老爷,这位知县品性如何?和索格是否沆瀣一气?”
“何大人和索格是两路人,为官清廉正直,可就如今的世道,他有心无力。在这件事上已经替我周家说过话了,奈何~~”周厚德摇头叹息。
张君宝点头,不要说一个知县出声了,就算宁海州知州也不行。
周厚德急忙亲自出去迎接。
当两人回来的时候,周厚德急忙给双方相互介绍了一下。
“何大人是要抓我吗?”张君宝毫不客气地问道。
何松听到这话不由愣了一下:“这位就是杀曹怀的张道长?”
“正是。”
“唉~~”何松摇头叹息了一声道,“几位都是全真教的道长,怎么行事如此鲁莽呢?你们这般做,着实让本官为难,而且更会给周家带来巨大的麻烦。本官过来,就是想要和几位商量商量,看看怎么将此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张君宝心中明白,这个何松还真是偏向周家的。
他就一个人和周厚德过来,衙役都在外面候着。
如果说真要偏向曹家,他早就带着衙役冲进来抓人了。
当然,一般情况下真要抓人,身为知县多半是不会亲自到场。
他亲自过来,就是想私下和自己这边商量,如何将此事压下。
曹家是什么德性,他岂能心中没数?
可有索格在,他一个知县又能如何?
就算他不怕,下面的人又有几个敢的?
“何大人不必为难。”张君宝说道,“我杀曹怀是为了替独山观的弟子报仇,同时还为其他道观死去的弟子报仇。这些人都是因曹家而死,曹怀勾结不少强盗匪徒,这算是江湖中事,江湖事江湖了。”
何松没想到张君宝会这么说。
江湖事江湖了是没错。
可也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在城中杀人吧?
在外面,各大门派杀个天昏地暗,只要不涉及无辜百姓,他都不会理会。
可眼下事情是在城中发生的,他这个知县怎么都得过问。
“曹家不是江湖门派啊。”何松说道。
“在他们勾结那些败类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张君宝笑了笑道,“我们这边有曹家勾结匪徒的证据,可不是滥杀无辜。我可以将这些证据交给大人,大人凭着这些证据就可以抓人。”
何松沉默了。
“何大人不信?”
何松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