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天尹一鸣日日哭喊,找尹小玲要小汽车的事也就耽搁了。
直到第三天尹一鸣好点了,有心思想玩具了,就偷偷过来问她,“喂,你到底啥时候给我买小汽车啊。”
尹小玲真诚的道,“我肯定是要给你买,但是你现在出不去屋,我咋给你买啊。当时咱们不说好了,让你随便挑么。”
尹一鸣皱着一张苦瓜脸,“那我啥时候能出去。”
“爸爸说你好了的时候。”
尹一鸣很不高兴,但也知道这不是尹小玲的过错。如果他现在任性去“告发”她,自己就真的得不到更多的糖和小汽车了。
小胖子权衡利弊决定暂时忍下来,于是踹了尹小玲一脚就离开了。
这三天里,尹景柱也喝完了所有香灰。他每天晚上都照顾儿子到很晚,累极了睡的就安稳。夜夜无梦,尹景柱高兴的不行,真觉得是黄婆子药到病除。
梅雨季的雨水稍稍停了两天之后,又在某一日夜里下起大暴雨来。尹小玲看看自己手画的日历,此时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整。
她借着小台灯昏暗的光线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起进书包放在角落,又将勉强修好的随身听拿起来,再一次来到尹景柱的卧室门口。
上一次的磁带弄坏了,她买了个新的磁带,是讲鬼故事的那种。其中有一段她特别喜欢,是个女鬼的配音。
尹小玲听了听屋里头的呼噜声,随即旋转音量按键。空灵又尖锐的笑声在雨夜中响起,放个几秒钟后尹小玲就关了随身听回去了。
尹景柱有一次被惊醒,他受不了了,光着膀子趿拉着拖鞋就出了门。刘秀芝睡的很沉,什么都不知道。
尹小玲听见他出去了,就也从屋子里出来。她站在窗前,望着外头漆黑雨幕。
尹景柱刚从仓房拿了个锄头,在门口那片花圃用力的刨,高高扬起的锄头带起一片片泥土。电闪雷鸣间,尹小玲能看清他狰狞的表情……还有隔壁吴奶奶倒塌的柴垛。
那些木柴散落了一地,被彻底泡了雨水。塑料布呼啸着飞起来挂在两家公用的墙头上。
吴奶奶举着手电筒出来抢救柴垛,听见隔壁的动静,手电筒便往那边照了一下。
尹景柱被光晃了眼,他回头看看那边,和吴奶奶两人隔着围栏对视上了。
又是一声雷鸣,尹景柱忽然扔下锄头往屋里跑了回来,留下雨夜里目瞪口呆的老太太。
尹小玲见到尹景柱回来,就先一步躲进小隔间里。
尹景柱进屋后在里面来回踱步,身上的水淌了一地。尹小玲站在门口偷听,他嘴里喃喃嘀咕着一些骂人的脏话,还有芬啊燕啊之类的字。
过了好久,尹景柱似乎终于后来想开了什么,他随便拿毛巾擦了擦身上,进屋上了床倒头就睡。
尹小玲确定尹景柱不会再出现了,就拧开残破的小台灯,从书包里掏出日记本翻开。
她在最后一处写上:“大仙说我是祸害,爸爸又开始骂我叫我去死。我晚上起夜看见他开始在院子里挖坑了,他是不是要把我活埋……”
她合上本子心想,这是最后一天了。
……
次日整天无事。
第三天早上。
尹小玲照常起来做早饭,那一家三口还睡的死猪一样。她简单的热了粥和包子放在桌上,又躲在卫生间给自己抽了一管血,用掉了最后两支注射剂。
她最近锻炼的已经很会抽血了,针针直奔要害。
她抽了满满两管子血,然后拔掉针头,缓慢的推进注射器把那些血滴落在厨房和卫生间的拐角隐蔽处,滴完了还用手指抹一抹。然后她把手指上沾的血弹射在墙上,弄得到处都是血痕。
最后剩下的血有很多,她就全都倒在抹布上,然后把抹布扔进垃圾桶,在上面盖上其他垃圾。
她用过的针头针管用卫生纸抱起来,放进裤子口袋带走。
尹小玲很自信,尹景柱和刘秀芝从来不会打扫卫生,什么都要等着她来干,这种脏兮兮的角落,他们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做好这一切,尹小玲拿着自己的钱,背上书包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家。
……
七点钟刘秀芝起来了,她招呼尹一鸣起来吃饭,然后送孩子上幼儿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