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捋了捋关系,驸马和公主是夫妻,罗夫人和殷夫人——也就是她,应该是驸马的小妾?
按理说驸马本没有官爵,是因为娶了公主才有今日荣华。这驸马纳妾本来就是很骇人听闻的事,这位驸马还纳了两个,其中一个竟敢暗害公主……看来这一家子,都是有故事。
殷灵牵着小丫鬟的手轻叹道:“你别哭了,去药房抓点药,处理一下伤口吧。”
小丫鬟听了这话,更哭的快噎住了,“夫人,您忘了吗?咱们的例钱都被罗夫人克扣了,剩下的这些都是用来添置换季衣物的,奴婢怎好用这钱去买药啊!”
殷灵:“……”
殷灵没想到原身竟然被一个跟自己地位相当的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难不成又是个弱鸡角色。
她慢慢松开小丫鬟的手,“别哭了,天无绝人之路。”
殷灵下意识伸手往头上摸,想着自己好歹也是个夫人,总会带点首饰吧,可摸了一阵只摸到一只银簪。
殷灵将银簪拔下,递给小丫鬟:“把这当了,去换点金疮药,剩余的钱存着。”
她将银簪拔下后,发鬓上真的就空空如也,只余一头青丝了。这个殷夫人当得可真够磕碜的。
小丫鬟起初不肯收:“这是夫人最珍爱的发簪,奴婢不能要,奴婢的伤不打紧,过几日自己也就好了。”
“拿着吧,你跟着我也是受了不少罪。也怪我啊,不得宠,也没有能力保护你。”
殷灵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小丫鬟只得将簪子收下。“夫人,你刚受了刑罚,奴婢扶您回屋歇息吧。”
殷灵点点头,小丫鬟上前将殷灵扶到了房间。
房间是朝北的,终日难见大好阳光。她踏进房门的那一刻,只觉得自己跟进了个黑洞般。小丫鬟点起蜡烛,她这才看清屋子内的陈设。
这哪里是一个夫人的房间,这简直是戏文里穷酸书生的卧房,屋子内的物品色调多偏灰暗,蓝色的床帐看着有些陈旧,都泛灰了。就连屋子里的屏风也是一般的木料所致,上面的图案更是简易。
殷灵再看了一眼窗边的妆台,铜镜斑驳,妆台上只有几小罐的头油和一把木梳。这位侧夫人真是穷到家了!
殷灵在小丫鬟的侍候下宽衣上床。她着急读取剧情,就吩咐小丫鬟退下,自己闭上了眼。
她进入的这个幻境,是第三视角来阅览画面的。
故事的女主人公是昌平公主,男主人公是太子太师,宇文公子。
那是一年早春。太子征战归来,刚刚面圣完,又和宇文太师在御花园中散心聊天。昌平公主得知消息,立马赶来御花园见皇兄。
昌平公主一袭清丽罗衫,头戴烫金襄珠百花步摇,从刚吐蕊的桃花树下穿过,一下见到了那位迎风而立、一身儒衫的宇文太师。
宇文太师朝公主行了一个君臣礼,他的声音温柔流转到了昌平心中,那一瞬间,昌平公主就动心了。
此后,昌平公主三番几次的借着看望皇兄为由,挑着宇文太师在宫里的时候过来。
很快太子就看出了昌平公主的心意。昌平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他自然也是希望妹妹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所以他也乐得配合妹妹,总是借故中途离开,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
面对昌平公主的不断示好,宇文太师总是保持着礼貌而疏远的态度。昌平公主虽然心急,可她毕竟是个公主,即使心仪之人就在眼前,她也要保持端庄不敢冒进。
她还想着,等以后自己皇兄继承大统,她便请皇兄为她赐婚。
昌平公主认定了真心可以感化一切的道理,尽管宇文太师目前还不喜欢她。但只要他们二人婚以后,她以诚相待,时间长了,夫君一定会接纳她的。
而宇文太师之所以这么抵触昌平公主,就是因为他心里早已有了人——就是礼部尚书罗大人的庶女罗繁音。
……
不久后,先帝主动退位,太子登基继任大统。
在登基大典后的第三天,新皇就为昌平公主和宇文太师赐婚了。
宇文太师接到圣旨时脸色非常凝重。他原本想要求新皇为他与罗繁音赐婚,没想到还没等他开口,新皇就下了给他和昌平公主赐婚的诏书。
他这一无权无势的太师,摇身一变成了昌平长公主的驸马,那可是天降隆恩,他要是敢拒绝,就是在藐视皇上龙威。
他本不该冒然拒绝的。
可新皇在还是太子时,就是他一手扶植起来的。所以宇文太师以为,凭着他们之间这层共患难的关系,新皇多少会顾及他的感受。所以斗胆说,自己并无成婚打算。
新皇确实是感念他以往的扶持,虽然态度和缓,但是话却是不容他有半分反驳。
陛下的话说的很明白:宇文先生能成为驸马,是他的荣耀。要不是昌平心仪他,他还不一定能当上这驸马。
潜台词只有一个:别不识抬举。
宇文太师不蠢,立刻叩头谢恩,从容答应了这场婚事。只是心里对昌平公主起了恨意。
他恨昌平,恨那个高高在上强迫别人的公主。
罗繁音得知宇文太师要与昌平长公主成婚的消息,偷偷跑来太师府闹了一场。宇文太师对她极尽宠溺哄劝,于是两人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事后宇文太师给罗繁音承诺:三个月内,一定娶她进门。
转眼新婚夜,昌平长公主坐在满是花生、桂圆、红枣和莲子的喜床上,满心欢喜的等待着她的夫君。
夜深以后,宇文太师进门来醉醺醺的责骂了几句,转身又出去了,盖头都没掀开。
而从这以后,他便再也没有踏进过这间屋子。
昌平长公主日日被思念和愁苦侵蚀着,日渐消瘦下来。她没想到宇文太师对她的厌恶是那么的深,她开始怀疑,自己坚持求来的婚姻是不是做错了。
昌平长公主身边的侍女看不下去了,偷偷与皇帝说太师冷落长公主。
皇帝心疼妹妹,自然是把宇文太师训斥一顿。
但如此一来,宇文太师就更加憎恶他的新婚妻子了,只觉得这个蠢女人只会搬弄是非,一点不肯安分。
他回府以后,重重责罚了昌平的侍女,并且下令不许府上任何人再多嘴。
众家丁奴婢听着云儿的惨叫声,都吓破了胆。昌平长公主和宇文太师也爆发了新婚后的第一次争吵。
自此以后,府里再也没有传出一丁点太师与公主的传闻。两人互不来往,仿佛就要当相敬如冰的陌生人。直到宇文太师提出要纳罗繁音为妾。
罗大人家的庶女怀孕了,怀的还是当今驸马的孩子。这个消息很快传的沸沸扬扬。
皇帝怒了,将昌平长公主和宇文太师叫到御书房质问。
皇帝本来是要处死罗繁音的,但是宇文太师舍不得,跪下把头都磕出血了。最后是昌平心软了,她还是爱宇文太师,便主动开口为罗繁音求情。
皇上疼惜妹妹,他也知道,要是宇文太师有事,他这个皇妹也不会好。
最终皇室做出很大的让步,不仅同意留下罗氏母女的性命,甚至同意了让宇文太师纳罗氏为妾。
可惜,昌平长公主做出了这么大的让步,却没有换到宇文太师一句感谢。在宇文太师的眼里,这一切都是她引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