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司马大人的邀约,李瑜颇为夸张地以手掌覆面,擦了擦眼泪,沉声道:“在下原在赵国时常被监军处处掣肘,郁郁不得志。今日未立寸功竟也能得司马赏识,实感惭愧万分啊。”
宣城司马见着李瑜语调真切,并无丝毫假意,还以为堂下之人乃是酒后方吐真言,不禁也是兴叹道:“唉,都是那昏君无道才苦了李大人。今日你我英雄相惜,若李大人真有为我秦王效力之心,我愿为之引荐,何愁日后无功可立!”
李瑜腾一下站起身来,双眼瞪得似铜铃大小,向上座的宣城司马拱手道:“若司马大人此言可以当真,在下便甘为驱使,以效犬马之劳!”
“本官说的话,自然可以当真!只要李大人为我大秦效力,本官便是拼了这副身家,也定要保李大人的前程!”宣城司马也是站起身来,无比激动的说道。
两人共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满堂皆是喝彩。
李瑜对于宣城司马说的这些官场话完全是一个字都不信,况且前程什么的,对于李瑜来说也毫无意义。
只有刺杀掉眼前的这位司马大人,才是他任务的全部意义。
“在下身无长物,为谢大人知遇之恩,今日愿以一曲军中之舞献于堂下,不知大人可有意一观。”李瑜放下酒盏,沉声说道。
司马眼见着李瑜应和下了自己的邀约,心头极为高兴,这时便拍手道:“李大人由此雅兴,本官又怎会不愿奉陪呢?只是不知李大人要用哪一支曲子作伴呢?”
李瑜看了几名乐师一眼,回答道:“破阵子。”
司马阖首,便听见编钟轻轻敲响,小鼓阵阵擂动,堂下的舞姬一如流云退去,把这大堂正中的位置给让了出来。
李瑜自席间案前飞身而出,青白二色的衣袂翻飞,如白鹤落于厅中。
他双臂自然伸展开,指间的魔力轻轻流动,如同自屋外的夜幕扯来了一段薄雾,揽于掌中。
时而鼓声急如骤雨,而李瑜的脚步亦是匆匆,如军阵疾行于原野。
天阙高中的课程中是包含有舞蹈课的,而李瑜当时选择学习的正是力量感十足的民族舞,这个时候就正好派上了用场。
薄雾被他捻在指间,如同一条白练,且越来越浓,令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司马大人坐在高台上,兴致勃勃的看着李瑜的舞蹈,不时还会分心捏着身边的美人,显得无比愉悦。
到了明日,他将自己收服赵国降将的消息告知了秦王,必然能令龙颜大悦。到时,官爵再进一步,似乎也非不可为之事。
他没有注意到李瑜隐藏在薄雾之下的神情变化,也没有听见李瑜嘴唇轻颤时在说些什么,更没有注意到李瑜在舞动之下,距离他的位置越来越远。
然后,当他终于注意到这大殿里的元素粒子的流向有了变化的时候,才幡然醒悟过来,猛的一把推开自己身旁的美姬,指着李瑜大喝道:“你要做什么?”
李瑜舞蹈的动作没有停止,他利用宽大的衣袖将施法的动作隐藏进了舞蹈里,利用急促的鼓点隐藏了自己咏唱咒文的声音。
而他在等的,就是绝杀的一刻。
“吾身为神灵所寄之所,火焰为吾脏腑!土石为吾骨肉!流水寄于热血!清风藏于吐息!列星皆为吾所伴,为吾敌者,即为群星之敌!”
李瑜灵动的身法在宣城司马呼喝的那一刻停了下来,两道鲜血从他的眼中冉冉流下,将他清隽的脸孔涂抹得犹如恶鬼一般可怕。
刺杀啊,谁规定了就一定得偷偷摸摸,放冷箭,下黑刀的?
这个司马敢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放自己在大殿上和他饮酒作乐,必然会有所依凭——也许是一件防御魔具,也许是一道咒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