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新月抬头，只见阙扇也是痛苦的闭上了双眼，算是默认了这个事实。

阙芳一愣，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少女，少女的脸颊清瘦，容貌也同小时候有了很大的变化，可是阙芳还是一眼便认出来了她的身份，更是慌张不已。

“你是谁？”

“瞎叫什么？！！”

阙芳咬着牙，用着自己的最后的力气将茶儿推开。

茶儿猝不及防的跌落在了雨水泥泞之中，却几乎是爬着上前，哭着摇头，无论阙芳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肯离开，“不……”

“不要赶我走。”

“娘，我好想你。”

“我错了，当初我不该离开你，你别生气，别赶我走了。”茶儿泣不成声。

阙芳眼中狠绝不见，转而变成心痛，“茶儿……你……你为何那么傻！”

倘若要质问阙芳有没有良心，有没有真爱过谁的话，怕这个世间上只剩下了茶儿这个亲生女儿了。

只可惜当年被茶儿亲眼目睹了她害阙扇的经过，更是从此母女两个人分道扬镳，再没有相见。

阙芳之所以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放弃找阙扇，除了是担心留有后患，再就是她想要找回自己的女儿。

凰新月踏入九天山的那刻，她见到了日思夜想的茶儿，这边已经足够了。

纵然她想过很多种和女儿相认的场景，却不会希望是现在。

她的诸多恶行已经被揭『露』，说句声名狼藉也并非不可，可是在这个时候，茶儿却突然认了她娘亲的身份——

是她对不起她啊。

要是她不说，暗夜女儿的身份，怎么也要比自己这个罪人女儿的身份好得多了。

她以后该怎么面对世人的眼光，该怎么活下去？

茶儿却是死命的摇着头，低头之间泪珠从眼眶中大颗的滚落，好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怎么也止不住。

“娘，你就是我娘，茶儿不想再否认了。，想了……”

“茶……茶儿……”

“我……我这一生对不起过很……很多人，尤其是……对不起你。”

阙芳声音很虚弱，“你能原谅我……我吗？”

“娘知道你恨我。”

阙芳唇角扬起一抹苦笑，从来都是她在恨别人。

如今天道好轮回，轮到自己也被人恨，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了。

茶儿双拳紧握，死死的咬着唇，一双眸子憋着通红，却是始终不愿意同阙芳的话做回答，甚至连眼神也故意避开她的视线。

阙芳就这样闭上了眼睛。

从前的过往不断的在脑海中回『荡』，是啊，她是真的错了，大错特错。

她只是一味的陷入了自己的以为之中，平白的多生了仇恨，恨了伤了所有爱她的人。

双生子不可留的规矩乃是前人所留，阙老夫人也是没有办法，可是她却宁愿豁出去『性』命也要护的她的安全。

她大姐阙扇，一直都在如同母亲般照料她，尽最大的可能满足她的要求，甚至被推落悬崖前想的还是如何帮她正名，恢复她自己的身份。

她二姐，真正的阙芳……自从知道了自己的存在，不但没有半点怪她会不会分了血脉，夺了气运，反而怕她觉得发闷时常陪她，甚至在发现了她对风影做的事情后，不但没有半分埋怨，还想着的是如何帮她遮掩。

还有……她的女儿……

她这一生，对不起的人太多了。

多到临死前，想要求一求原谅都不知道究竟该向谁开口了。

“我——”

又是一口鲜血猛地吐出，“对不起。”

虽然这句话是这么的无力，可却不得不说，阙芳眼神愧疚的看着瘦弱的茶儿，目光更是扫过身后浑身颤抖的阙扇和阙然。

须臾，阙芳眼神在浓浓的不舍之下缓缓闭上，也便彻底没了呼吸……

“娘……”

茶儿的声音久久回『荡』在九天山上，而阙然却是口吐了鲜血，被禁锢抽离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的回『荡』在脑海中。

她被阙芳炼制成了不死人。

阙芳身死之后，她的魂魄得到了释放，可以获得短暂的意识，但也同样命不久矣。

阙然缓缓伸出了手，放在泣不成声的茶儿的肩膀上，“原来，你不是我的女儿。”

阙然之前也曾和莫一顾怀有一个女儿的，只是那个女儿命苦，刚出生后不久就病逝了，阙芳便偷龙转凤将茶儿换了进来。

阙然看着风影的尸体苦笑了一声，“不过不要紧，我早已经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女儿了。”

“茶儿，以后的路，你要好好活下去。”阙然说完这句话之后也便彻底倒下。

九天山上一派静谧，只听得空气中的大雨大颗大颗落下和茶儿哭泣的声音，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九天山的事情会是以这样一番场景落幕。

看的不由得心虚。

人们反而没有觉得丝毫的解脱，到感觉一块大石头压在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双生子只能舍一保一，这真是个该死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