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耽呆呆的站在那,看着白南既不看他,也不看别人,双眼朦胧,宛若盯着这世界之外的境地。
风从他袖下钻走,微微荡起衣袖,宛若白鸽之翼。
“我代习深老先生家人多谢国公。”周耽恭恭敬敬的朝白南一礼。
白南也低了低头,应下了周耽的尊敬。
“天色已晚,不如国公,让公子留在客殿歇息?”
白南扭头看向说话的夕沉,而周耽却看着他。
他不知道白南那目光中是什么含义,是知道那道目光充满了旁人难以揣测的意味。
鄙夷?怀疑?还是正中下怀?
那不该是一个孩子的目光,尽管周耽比白南不过大了七八岁。
但他亦然觉得自己是大人了。可白南怎么看都不是。他的奶膘还在两颊挂着,就连声音还是那股稚气的奶腔。
“那好吧,公子要不,明日再离开?客殿就在宫城之中,条件就和公子在蕴遐宫居住条件差不多。”
看着白南妥协,周耽陷入沉思中而险些没有回过神。
送走了周耽,白南才和夕沉说起话。
“你为何要寡人留他?”
“国公不知道吗?”
白南一边往后殿走,一边回头看夕沉:“因为他,是南恒最后一个公子?”
“国公聪颖。”
“寡人刚刚给他道歉,后又以这样的心思留他,寡人成了什么人了?”
“国公就不该道歉。”
“为什么?”白南停下脚步。
“因为国与国之间向来到处都是勾心斗角,你死我活,死了一个使者,难道在这乱世是值得挂心,值得在意的事吗?”夕沉回答。
这乱世。人们如今说话,总爱带着“这乱世”这三个字。
这沉痛无奈的三个字,把所有礼法美德逼到了阴暗角落囚禁,人们又在这绝望歇斯。
白南听到夕沉的话,心中悲痛万分,不由有些愠色的反驳:“正是因为每个人都把礼德法令不放在心上,就是因为人们不爱做善事,就是因为人们为了自己而不择手段,就是因为,人们做错事不爱道歉,才有这乱世。”
夕沉未抬起低着的头,以及弯着的脊梁,沉默了许久,才说:“国公心地纯良,但若只有国公致力于此,也实在于事无补。”
他改变不了人们如何以下犯上,改变不了人们如何为老不尊,如何为了私利而害人,如何弃法令于不顾,如何将美德抛向九霄云外……
改变不了,皇帝昏迷天下大乱;改变不了,江山裂变人人岌岌可危;改变不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他只是个小孩,没有力量没有权威,就是哪天有人行刺他,他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是乱世,哪怕一月灭一国,一日一君也不足奇怪。
这不,夜晚降临,多少人都盼望着有人能来杀了他。夜里行刺,当然要有能进宫的地方。这是宫城,无论如何,那堵高墙,一般凡人过不来。
也就是这堵墙,围成了那么多如同地狱的宫城。
堵住的,不知道是业火,还是希望。
而那扇宫门,来去的是归和离,还是生,和死……
周耽站在二楼廊子上,盯着这片灯火摇曳的宫城。
不一会儿,几点黑色的身影,如同夜里的野猫一样,扑向那座宫殿……
他眼神一定,心中一阵发毛,根本没有犹豫的时间,拿起自己的剑,就冲出了客殿。
周耽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要去救这个小国公。他可笑自己这股与生俱来的守护本能。
过去他,像条狗一样守护着周器,现在,一面之缘的小孩,竟然能叫他动了恻隐之心。
等他冲进大殷殿时,几个黑衣人已经把白南团团围住了。
周耽愤怒的拔出剑来:“御卫将军何在?!”说罢,他立刻冲了过去,几下就打倒了几个黑衣人。一连数个回合没有结束,齐辰光才赶过来,和周耽一起把剩下的人给解决了。
齐辰光扒开包在衣服外的黑衣,全都在左侧绣着“靳”字。
“真晦气,一群庶子走狗!”说罢,齐辰光就啐了一口。
周耽听到齐辰光说这话,心中窝火的看向他:“将军这是何意?”
齐辰光这才发觉自己的话不对劲,就连忙转移话题,来到白南面前下跪:“属下救驾来迟,还望国公见谅……”
这话音还没落,周耽就一脚踹在了齐辰光的肩膀上,眼睛紧瞪着坐在地上,正睁大眼睛怒不可遏的齐辰光,周耽愤怒言:“见谅?将军可真好意说出口!国公险些就被这歹人给!……你身为御卫将军,却不在职位值守?!你良心何在?!”
齐辰光被周耽羞辱的脸色红胀着,他一下弹站起来,恼羞成怒的指着周耽:“你这是什么意思?公子,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东孟的事,也容不得你插嘴!”
“好了!”白南收拾好惊魂未悑的心情,不悦的朝齐辰光喊。
这才叫齐辰光闭了嘴。
“公子说的是,本该在职位的御卫将军,为何迟迟不在?公子一来,是不是惊动你了?!”
“国公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