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腿长的缘故，季慎跑的还挺快。

发令枪一响，他就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射出去。

一千五百米，跑前两圈的时候都要保存体力，而季慎似乎并不在意，一开始就遥遥领先，到了最后一圈也丝毫不见减速。等他闯线之后，迎接他的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他刷新了海兰建校以来的长跑纪录。

“季慎！季慎！季慎！……”

潮水般的欢呼声一阵阵传来，沐恩微笑的看着站在人群中举着花的季慎。

冬季清透明亮的阳光下，玉树临风的少年抱着花，游刃有余的站在众人之间，享受着欢呼与喝彩——

他似乎就是为了这一刻出生的，这个人，天生就应该活在褒奖和掌声里。

沐恩看着他，心里有这样的想法。

就在她浮想联翩的时候，人群中的季慎也看了过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对这边挥了挥手，留守本班阵地的女生们高兴极了，纷纷站起来挥手回礼，挡住了沐恩的身形。

看不到了……

季慎有点失落。

其实，就算是这种幼稚的场合，他也希望能和沐恩一起分享鲜花和喜悦。

待五班这边的女生平静下来之后，沐恩已经让霍承桓扶她离开了。

两人走在校道上，沐恩脸色微白，但还是坚持自己走路，不让霍承桓抱着：“哥哥，你去吧，去教书，去过不一样的生活，我可以照顾自己的。”

“但是你……”霍承桓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

她现在受着伤，还怀着孕，自己到底是有多心大，才能放下她离开？

“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搬去和洛忘川住就好了。”

霍承桓矢口否认：“那怎么可以？！你是个女孩子，还没有结婚！我不会答应的！”

沐恩淡笑：“他是研究这方面的，而且现在伽蓝也在，他们都会照顾我的，你真的不用担心。”

霍承桓依旧犹豫。

沐恩忍不住说道：“如果我不是你妹妹，你现在会过着怎样的生活？”

“我不知道！”他一把将沐恩抱进怀里，声音有点发抖，“不要说了……”

他不敢想。

那个被海水泡肿、分不清面目、满是伤痕的尸身，他不愿意承认是他的妹妹！

“哥哥，”沐恩推开他，注视着他说道，“虽然你对我很好，可我感觉得到，你并不快乐，你只是在压抑着自己、拼命的在补偿我。你以为这样，我们两个就能够得到幸福了吗？”

“小芽……”

“不是的。只有我们自己是幸福的时候，才能把幸福带给别人，你幸福，才能让我感受到快乐，知道吗？我不要你为我牺牲掉自己的人生，这样，我是不会开心的，你并不欠我什么。”

霍承桓站在原地沉默良久。

的确，他把“小芽”救回来之后，就事事都在迁就她讨好她，虽然她很省力，没向他要求过什么，可他就是觉得，不管怎么爱她、对她好，都是不够的，是自己亏欠了她。

可突然有一天，她说自己并没有欠他，还让他去寻找自己的未来和道路……

他抱着沐恩开始哽咽。

没有人跟他说过这番话。

太久没有和人交过心，他都快要忘记该怎样爱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