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朱厚照一起过来的刘瑾急忙提醒道:“殿下,地上凉,可别冻坏了。”
朱厚照对刘瑾的提醒充耳不闻。
“二舅,你去了一趟西北,可有给孤带些礼物回来?”朱厚照眨巴着小眼睛望着张延龄。
“有。”
“在哪呢?”朱厚照眼睛里终于有了光芒。
张延龄道:“臣把自己带回来,算不算是礼物?”
朱厚照听了骂道:“拿孤寻开心呢?二舅你把自己带回来,孤是能吃你还是能宰你找乐子?这意思就是没有喽?”
张延龄翘起二郎腿,一副很自在的样子:“我说太子,你该很清楚,臣的府上有太多你稀罕的东西,要礼物不用从西北带,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你稀罕的东西?你是稀罕黄土还是稀罕城砖?”
“国舅爷,您别这么跟太子殿下说话,不……不太好。”刘瑾居然还有心教导张延龄。
张延龄斜眼瞅了刘瑾一眼,旁边骂声相随:“你这狗东西,孤跟二舅说话呢,有你啥事?”
刘瑾赶紧低下头往后退两步,甚至都不敢靠前去旁听了。
朱厚照道:“二舅说得是,西北没啥好东西,但有一样东西一定是京师没有的,就是鞑子。如果二舅能带一两个鞑子到京师来,让孤也杀杀,过过瘾,那就好了,总比成天玩你那个什么棋的有意思得多。”
几句话,就把朱厚照好战的一面表现出来。
张延龄斜眼打量着朱厚照,照理说朱厚照好战的心理应该是后天养成的,但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这小子为何从小就这么一副暴戾贪玩的性子?
他爹和他娘应该教不出这种孩子。
“有机会,我亲自带太子去一趟西北,去战场上玩玩。”
“好!”
之前甥舅二人还话不投机,但说到要一起去战场,朱厚照马上态度改观。
一旁的刘瑾也看怔了。
他还真从没见识过可以像张延龄这般跟大明储君说话,还能让这个小暴力狂的熊孩子这般服服帖帖的,仔细琢磨一下,突然觉得……
学不来。
“萧公公来了,太子见谅,臣要出宫办一件事。”张延龄见萧敬一路小跑过来,自己也拍拍屁股站起身。
朱厚照道:“孤能一起去否?”
“不能。”
“哦,那下次!”
“太子先能获准出宫再说。”
刘瑾:“……”
……
……
张延龄跟萧敬一起往宫外走。
跟来时一样,萧敬很识相不再多言什么,一直到宫外早就备好的马车前,才提醒道:“民间的名医有二。”
张延龄道:“还要我们亲自去请?不是他们在这里等?”
萧敬又只是笑了笑。
从民间请来的大夫,明显不是什么“名医”,更好像是“专科大夫”,至于是哪个专科的,也很明显。
下三路的。
见到人,一个年轻的一个年老的,年轻大概有三十多,年老有五十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师徒,问过才知二人根本不认识,一个从河南来,一个从山东来,这年头也没有普通话一说,各地的乡音都很重,好在基本都是北方这旮旯的,大致都还能听懂。
“两位,宋大夫和姜大夫是吧?你们知道是要去治什么病吧?”张延龄在会同馆尚未出发时,对二人还是很不放心的。
这种所谓的专科大夫,十有八九是赤脚大夫,外面名声传得响,但基本都吃靠托儿吹捧、道听途说吃饭的那种。
“晓得,晓得。”老中医姜大夫回应。
“那就好,那你们知道我是谁吧?”
“晓得晓得。”
“那你们知道治不好有什么后果吧?”
一老一少俩大夫对视一眼,都从地方眼睛里看到了恐惧。
萧敬赶紧提醒道:“建昌伯,您也别为难这两位大夫,都明白李家少公子的病是怎生回事,很多时候也就是知天命尽人事,不必勉强的。”
张延龄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对你们来讲,那只是尽人事死马当活马医,可对我来说,治不好非但不能联姻,或许还会被人误会是我带人把人给弄死了,那时我找人说理去?”
萧敬咽口唾沫,无言以对。
“再说了,大夫你连治的把握都没有,我还找你们作何?你们可知这位老先生是谁?这可是宫里的萧公公,一只手就能捏死你们的那种!”
张延龄已经在威胁了。
一老一少听了这话,不由分说噗通噗通便跪在地上。
“起来说话。”
“小的就是混口饭吃,来之前未曾想治不好……还要丢命的。”
萧敬一边苦笑一边伸手去扶,道:“两位不必听建昌伯的,他治病心切,就算治不好也不会怪责……建昌伯,您说句话呀。”
张延龄道:“杀是不会杀的,但你们也要告诉我,治好有几成把握。”
“这……不好说。”年轻的解释,“得了花柳这病,轻的还是能痊愈的,就算不能痊愈……也能多活几年。”
张延龄问道:“那我要说你们把他治死,把握有几成?”
“啊?”
一老一少俩大夫全懵了。
萧敬也震惊道:“建昌伯,您这是……何意?”
“老实回答!”张延龄喝道。
老的回道:“若要治死,大可不治便是,基本是……十成。”
张延龄一脸欣慰点头道:“很好,这个治死率我很满意,本爵心里有数了,动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