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长期失眠和忧郁,穆程欢的记性越来越差,开始记不起孩子该何时喂奶,何时洗澡,渐渐的严重到记不得生活中的一些细节,记不住自己有没有吃过饭,有没有睡过觉,开始分不清幻觉和现实的距离,每天活在浑浑噩噩里。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对那段经历无法释怀,她的身体本身没有受到任何迫害,灵魂却在深深的自责和愧疚里遍体鳞伤,她不敢看有关于爱情和亲情矛盾纠结情节的电影,无法面对任何与自己情景相似的镜头。
她不敢跟任何熟悉的,不熟悉的人靠的太近,甚至不敢听别人说一句有关于对父母尽孝的话语,
不管外面的太阳有多大,阳光有多足,她总是觉得冷,那种寒冷渗入骨髓,像茧一样包裹着她,细细密密地渗透每一寸肌肤。
很久以后,萧潇不止一次地问她,“程程,你怎么总是缩着身体?”
她没有告诉她为什么,因为那些事说了,除了让人徒增恐惧,没有任何意义。
只是在最深的夜里,她无数次的对黑暗伸出手,希望有人能将她从那些可怕的梦魇里拉出来,或者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一觉醒醒来,什么都没有变,爸爸还在,他也在。
可是墓园里那座冰冷的墓碑,那封信里字迹分明的话语,偏又那么的真实,即便她将自己逼疯,想忘的都没能忘掉,就像沉冗在一个黑暗无边的噩梦里,哭不出来,也醒不了,每次午夜梦回,连在最炎热的夜晚都冷得发抖。
而给她带来这一切的男人,在那段时间里,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每天都会对她说,“我爱你。”
可他所谓的爱又是什么?
她看不懂。到了最后,或许有两样东西可以证明他的爱情,一样是生死,一样是时间,幻灭或者永恒。
偶尔清醒的夜晚里,穆程欢看着月光下贴在她肩膀上的侧脸,轮廓依然深邃,模样依然俊美,只是那两道深深紧缩的墨眉,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舒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