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夹烟的手指递到唇边，吸了一口，才接着道：“欢欢，之前你情绪一直很激动，很多话没机会对你说，我知道你从小不爱学习也不乖，却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原本你可以跟其他同龄的女孩儿一样无忧无虑长大，是我破坏了你原本宁静的生活，让你吃了不少的苦，所以后来我想尽力对你补偿，却万万没想到，你竟是仇人的女儿。”

话说到这里，有些东西已经了然于胸，但还是忍不住问：“所以你当初接近我，后来又假装好心资助我上大学，就是为了利用我报仇，对吗？”

对面的男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思索的神情又不像在看她，而是通过现在的她去看另一个人的样子，那应该是从前的穆程欢。

他笑着道：“你知道吗？第一次相遇我还以为你是碰瓷儿的，后来看你真的受了伤，将你送到医院也是为了避免以后麻烦，但是没想到那一次无意中的举手之劳，竟让你爸爸感恩在心，于是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给我贷了一笔款项，解了我公司的危机。后来你爸爸出事了，我让康峰按时将钱汇入你的名下，的确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因为直到那时，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至于你寄到邮箱里的那些照片，我是很久以后才看到的。那神采飞扬的笑容，到现在我依然记得很清楚。”

那个时候，她真的很感激那个肯出手援助的好心人，也是那个时候，从小就不爱学习的她开始很努力，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将来可以回报他。

那时候她只有十八岁，男友背叛家遭剧变准备辍学的时候，那一份助学基金给了她雪中送炭的温暖，那时候她很单纯，很渺小，也很天真。

如今四年过去，她二十二岁，青春像流浪的鸟儿，一去不复返。离开暮城的这几个月里，有时候早上醒来，她也曾试图在镜子里寻找过去的样子，然而那双天真纯澈的眼睛早已不见，镜子里是一张与她这个年龄不符的陌生的面孔。

她属于一个历尽沧桑的离婚少妇，一个患有忧郁症的年轻妈妈，她再也不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傻姑娘。

穆程欢疑惑地看着她，“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世的？是一年前在会所的那间包厢，霍明宇将我骗过去的时候吗？”

他抿唇而笑，“就算是吧，那些年我身边一直没有女人，名宇偶然见发现我资助过你上学的事情，便以为我喜欢你，所以……其实我真正开始怀疑你身份的时候，是那天晚上在医院里看到你腰上那枚蝴蝶样胎记，因为据说你的生母，跟你有个一模一样的印记。后来我让人一查，老头子让人暗中寻找的供体源，他夫人的私生女，就是你。”

他微微侧头，好像这样能把她看得更清楚一点，“当时我一心想着报仇，便将你强娶在身边，不曾想，却不知不觉爱上了你。你能想像出那种感觉吗？你能体会那种在道德和感情之间撕扯挣扎的痛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