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已经了断,说好不会再痛,可是身体里的血液,在暖气开放的房间里,还是一点点冻僵。
他睁开眼睛,疲惫的样子。
带着伤还不忘干那事,是该疲惫。
视线平视着穿过落地窗的那缕阳光,睫毛与穆程欢侧对,那样悠长,安静,不眨。
他抬手指了一下身旁的小圆桌,彻底决裂后第八天,两人第一次相见,对她说的第一句话语气冰冷有点长,“离婚协议,没有异议签字,孩子给你,该有的交代也会给你,我会亲手将她送进监狱。”
他闭上眼,侧脸线条在穆程欢的眼睛里定格了般,他薄唇里一个字一个字迸出清晰而缓慢,“抚养费我会一次性付清,今生今世,没有必要就不要再见面。”
穆程欢走到圆桌前蹲下,拿笔签字,这一次,她包包里的那份协议,没用上。
走过匆匆二十五年,穆程欢在许多地方签下过自己的名字,课本,考卷,超市购物单……还有两次,是离婚协议。
上一次是她主动,这一次是他主动。
如同签超市购物单那样,穆程欢快速无恙地写下清秀幼圆的“穆程欢”三个字。
她始终没有抬头,签完字就转身,背影笔直,嘶哑无温的嗓音说出最后一句,“希望你说到做到。”
那个重新闭上一双再无光彩眼眸的男人,他的耳朵里传来楼梯踩踏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轻轻,消弭,越来越小,最后消失无音。
他执起那份离婚协议,另一手执笔,笔尖点在签字处,墨字写到一半,接着要写下面的“土”字时,苍劲的笔锋骤停,笔尖离开纸张,随着男人握笔手指的轻微颤抖,晃动着,将落难落……
没有了她,他的人生,也将如那半个墨字一样,黑暗无光……
穆程欢出了别墅华丽的黑色雕花大门,八点多钟的太阳光线明显的照进眼里,令人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