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走后,几名伙计利索的清点好账本,锁好门窗。
各自捧捧手,互相慰问几句“辛苦了”之类的话,面向不同的方向走回自己的家。
家里树开花的那人走的最晚,他昂头看了看御金坊的牌子,脸上渐渐收了喜色。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回过神来,快步走到街上追向另一人。
……
这夜,天上的月亮似乎近了一些。
东街的阿芳嘴里哼着曲儿,手上拎着一件油纸包裹,一脸美滋滋。
临近门前,见家里大门完全敞着,以为是上工的男人提前回来了。
远远便嚷嚷道:“涛哥,你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她呆呆愣在门前,看着院子里站着一群人。
身上皆是穿着甲衣,手中拎着刀,活脱脱的一副兵客模样。
涛哥……犯事了?
阿芳只觉得脑袋一沉,手中拎着的东西也扑通一声掉在地上,两眼一黑就要昏了过去。
石涛连忙上前,一把拖住她的腰,口中轻唤了几声,叫醒自家婆娘。
阿芳一睁眼,见是自家男人没错,可这身上穿着的,手上拎着的,都是些什么!
未等阿芳开口问话,石涛主动道:“阿芳,你别害怕,这些都是自己人。”
他松开阿芳,将她摆正了,眼睛对上院子里的兵客们,这才松了手。
“芳姐,是我,街头卖豆腐花的。”
“芳姐,我是对面成衣店的。”
“卖猪肉的老混子,芳姐不会认不出来吧。”
“我是街头那个要饭的……算了,我还是不说话了。”
几人哈哈大笑,彼此显得格外熟络。
唯有阿芳看着这些平日里生活在自己身边的熟悉面孔,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石涛向她解释道:“阿芳,有件事我瞒了你好多年。其实不止我和眼前这些人,还有隔壁家的大壮、街头的风哥、桥尾的小南等等很多人,都是兵,是庸王的兵!”
阿芳听了,脸上更糊涂了。
石涛扶她坐在院中马扎上,细心解释道:“我们好多年前就潜伏到了平元城里,装作一般的寻常百姓在这里谋生,这么多年来我们自己问自己,自己管自己,平日里就和寻常百姓一样,老老实实的生活。”
他握住阿芳的手,深情道:“阿芳,咱俩相处了这么多年,我是什么人你是了解的,我们不是坏人。”
阿芳听着,渐渐懂了是怎么一回事。
口中忽然呀的一声,语出惊人道:“既然你们都认识,那我平日里买菜怎么从来没给我算便宜过?”
她盯着卖猪肉的老混子,眼睛直勾勾的,平日两人为了那几两几钱的猪肉可没少吵过嘴。
老混子脸上一红,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发难,好在天色已经暗下,仅靠头顶的月光还不足以看出他的窘样,这才没有丢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