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事起
那跪在地上的赵把总赶忙给蜀王解释道:“王爷,是小的接到举报,说有人在贡院门前恣意闹事,所以才带兵前来查探。”
蜀王扫了一眼那跪在地上的王管事和郑句章。王管事他是认识的,都指挥使曾老大人府上的管事,天天跟着曾子仁那个不孝子混在一起,干的是些个欺男霸女的勾当,旁边的郑句章一身穷酸,鞋子都是个破的,看到这个情形,事情的大概他便猜到了一二。
安逸起身朝着蜀王作了个揖,据实讲道:“王爷,实情是这个叫郑句章的是考生家里欠了王管事些许银两,王管事带着家丁要他还钱,不然就不让他进考场。我送好友前来赴考,刚好路过此地,有心相助,便打算替他还债,将此事了结。结果王管事狮子大开口,毫无诚意,因此才起了冲突,引来了赵把总。”
蜀王听罢点点头,示意众人都先起身,然后他转头问向王管事道:“他欠你多少银子?”
王管事赶忙躬身道:“回王爷的话,他....他欠我们府...一共白银十七两。”
“哼!”蜀王重重的冷哼了一声,愠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为了这区区十七两银子,就敢把一个考生拦在门外,眼里还有王法吗?”
“是是是...王爷...是我们一时糊涂了,我们这就走...这就走。”蜀王这句话一说,把王管事一众人等吓得扑通一下都跪在地上,连连磕着几个头,然后慌忙的爬起来,狼狈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那赵把总一看这情形,也赶忙躬身对蜀王道:“额,那个,王爷,您看那既然事情已经搞清,那属下就还要去查探贡院其他地方,就不在此多待了,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蜀王闻声向他点点头,赵把总得到许可,如同解脱一般,赶忙带着士卒快步离开,奔着贡院西南而去。
安逸和江如月再次向蜀王拱拱手,谢道:“幸得王爷解围,不然还不知如何收场。”
蜀王向他们俩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说道:“本王也是照例巡视考场,凑巧碰到你们而已。”他看了看贡院前门已经开始忙碌的兵丁,接道:“乡试就要开始了,你们也都速作准备吧。”说完便调转马头,带着侍卫向其他的地方巡视而去。
安逸看蜀王走远,翻过身来走到郑句章的身旁,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穷酸的书生,拱手问道:“不知阁下哪里人?”
郑句章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土,拱手回礼道:“谢谢两位公子的救命之恩,在下双流县学子,本就家境贫寒,原本租了曾府的一亩三分地聊以糊口,结果家父不幸受伤,家母也因病去世,奈何又欠了曾府的田租,本想来博个功名改变家里的境况,没成想被他们一直追到贡院来,还弄得这一身狼狈,有辱了读书人的名声,惭愧惭愧啊。”
安逸听他提到曾府,便顺口问道:“曾府可是在成都的那个曾子仁的府邸?”
郑句章答道:“正是,那小少爷在四川各府县都有农庄和田土,他父亲是四川都指挥使司的指挥使大人,我家乃寻常百姓人家,惹他不起啊。”
这个曾子仁还果然像赵凌风所讲的一般,真是个“活阎罗”,好事儿一件没听过,坏事儿哪都能听到他的大名。
这样想着,安逸拉过郑句章被泥土沾的黢黑的手,从怀里掏出几块银锭放在他手上,“我今天出门着急没带太多,这些银两你先拿着用,把欠的租子先还上,顺道置办上几件像样的衣服,你这一身行头,我怕他们考场都快不让你进了。”
然后他又指着旁边的江如月,接着道:“这位是我的好友,姓江名如月,也是本届的学子,有什么难处,只管开口便是。”
郑句章也没推辞,和江如月互相拱拱手,算是认识了,然后接过银子之后揣在怀里,跪在地上给安逸深深的磕了个头,感激道:“穷酸书生没有什么能感激公子的,只愿闻得公子大名,若来日高中,定当涌泉相报。”
安逸听着他的话笑了笑,却也没甚在意,只是催促着他和江如月速速进场,别耽搁了科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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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县
曾府
“啪啦!”
一樽珐琅瓷的古董花瓶被狠狠的摔在地上,砸的粉碎。
太师椅前面跪着几个人,头伏在地上,任由那花瓶的碎屑飞溅过来,也不敢有半分挪动。椅子上坐着的,便是那暴跳如雷的曾子仁。
“你们真是一群废物!连个穷酸书生都拦不住!”
那跪在地上为首的正是从贡院门前狼狈着跑回府的王管事,他怯声道:“曾少爷,不是我等拦不住啊,又是那个华阳县的团练安逸坏我们的事啊,还把那蜀王都引来了,蜀王在那,我们实在是不敢乱来啊。”
曾子仁一听这个名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道:“这个乡巴佬,屡次坏我的事儿,上次在绛云楼的账还没跟他算,又来找我的麻烦,怎么跟个厉鬼一样阴魂不散,哪儿都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