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上高坡,朝着那倩影说道。
那倩影也没有转身,而是淡淡的应道:“怎么?安大人对一个小女子还不放心吗?连吃饭的时候,都要过来监视。”
安逸慢慢的走到坡上,在高坡的边缘处坐了下来,任由双腿荡在坡下的虚空中,“柳姑娘多想了,我只是这几日奔波下来,有些伤了神,没心思吃饭。”
柳思意看到安逸就像个荡秋千的小孩子一样,双腿不停的来回晃着,“嗤”的一声掩唇轻笑起来,
“团练使大人天天脑子里想了那么多弯弯绕,能不伤神嘛。”
安逸抬起头,也笑着看着柳思意,问道:“怎么,你是怪我把你抓到营里来吗?”
“难得,安大人还能亲口承认是把我抓进来的,我还以为大人又要拿出护送我去陕西的那套说辞呢。”柳思意没好气的说着。
“我也是身不由己啊,总要为我的这些个弟兄的安危负责。”
安逸显得有些歉然。
柳思意用玉葱一般纤细的手指轻轻的绕这耳边的青丝发髻,柔柔的眼波不经意的瞟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安逸,
“安大人真的觉得我和韵儿是五谷教的奸细吗?”
柳思意的眼眸中洒满了月的光晕,让安逸这由下往上看起来,好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一般惹人怜爱,
“我觉得柳姑娘还是叫我安公子,听的更舒坦一些。”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安公子。”
她故意把那一声“安公子”拉的老长,以示自己对安逸不正面回答问题的不满。
安逸将支撑在身子后面的手臂抬起来一只,然后朝着矗身站立着的柳思意做了一个招手的动作,
“柳姑娘,有话不妨坐下说,这坡上的风这么大,你说的话都被吹散了,我一句都没听到。”
柳思意听完这话“锵”的一声拔出了腰间那把泛着幽蓝色光芒、薄如蝉翼的弯刀,缓缓的蹲下身子,在安逸笑嘻嘻的脸前比划了一下,俏脸微寒道:“安公子不知道调笑姐姐,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么?”
娇小的柳思意,蹲下的身形才刚好和安逸坐着的时候一样高。
安逸看了看快要贴到脸前的这把削铁如泥的利器,还有柳思意那铁青着的脸,感觉就像是一只正在露出锐利的爪子跟自己示威的猫儿,
尽管这只猫儿的爪子,真的可以砍下他的人头。
“要是把我安逸杀了,那你可就真的走不出这军营了,等蜀王的大军回师,你们可就插翅难逃了。”
“这么说来,公子是认定了思意是五谷教的人咯。”
柳思意听着安逸的话,知道他已经认定了自己的身份,尽管这确实是事实,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心底突然莫名的泛起一丝失落。
她手腕一转,带着手里的弯刀翻了个圈,又精准的插回到了刀鞘中,然后索性和安逸一样直接坐在了高坡的边上,转过头来冷声问他道:“既然你已经确认我们的身份,为什么白天的时候不杀我们,如果现在我对你起了必死的杀心,你觉得你有活命的机会吗?”
安逸很是不以为然的笑道:“柳姑娘跟五谷教到底有什么瓜葛,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你救了影疏一命,这个人情我还是记得的,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对你们两个人怎么样,只不过战争期间,我也要保护团练营的安全,所以,暂时就委屈你呆在我这儿了。”
然后他顿了一顿,接着说:“至于柳姑娘想对我安逸怎么样,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柳思意倒是一脸狐疑的样子,这话听起来就好像是安逸故意找个理由要放她一马一样,导致她的那股刨根问底儿的劲头又上来了:“当初不是说了,救下影疏姑娘,就当是我还了那一杯水酒了吗?两相抵消,怎么还说你欠我人情呢?”
“柳姑娘倒是个好生意人,我安逸的女人,在你这儿合着就值一杯水酒?”安逸故作揶揄的反问道,
这话说的倒像是柳思意欠了安逸一个大人情,却要用一杯水酒来换一样。
“安公子的意思,姐姐我的这一杯水酒,还真没机会还上了?”
柳思意把妙曼的身躯往后一仰,那两只肤如凝脂一般雪白的藕臂,藏在艳红色的烟纱袖中,轻轻的支在身后,沁在皎洁的月光中若隐如现。
安逸则是任由这妩媚娇艳的美人儿肆意的绽放在自己的瞳孔里,脸上添过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这样好了,反正柳姑娘这几日也要呆着我的营里,你的武艺如此高强,不如教我两招如何?”
听完安逸的话,柳思意竟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我的好弟弟,姐姐的武功用的都是巧劲儿,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学得来。”
说实话,安逸对着方面确实不是很了解,自己从小跟家里师父学的那两招说起来都是三板斧,就是不管碰到谁都是按那几步耍出来的死招而已。
“柳姑娘不教,怎么知道我学不来。”安逸则是有些挑衅的看了看柳思意,一副决心坚定的样子。
柳思意嫣然一笑,媚眼如丝的看着他,眼眶里的那两丸黑珍珠转了一转说道:“好,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教你武功就当是抵了那杯水酒了,以后可不许在跟我提起。”
安逸麻利的收回荡在坡边的腿,然后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袍上的尘土,笑着对柳思意说道:“没问题!那就一言为定,就从明天开始。”
说完,他便转身走下了高坡,感觉就像是他今晚专程过来找自己学武一样,
柳思意这样想着,明明是好不容易寻了个借口,还上了那杯魔咒一样的水酒,但是看到安逸的样子,总感觉自己吃亏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