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觉得既然是教主的直属部队,那么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估计张羽这样一般的教众,也不会认识重骑兵里的人。
不出所料,张羽确实不认识他,对于这个金铭尹信口胡诌的名字也没有起疑,只是对于他傲慢的态度,有些不满,故意朗声道:“在下五谷教堂主张羽,奉命向北追击团练营,尹老兄这林子里围住的是哪部分官军?”
金铭尹本来就高坐在马上,这下还估计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下张羽,从张羽这个角度来看,就好像是从上面射来了一道极其蔑视的眼神,
“这是龙安府支援过来的官军,被我们截杀在这儿,你说的团练营可是那个团练使叫安逸的官军?”
张羽记得宁护法之前说的团练营的团练使好像叫安什么的,应该就是这个人口中的这个安逸的,便回答道:“是的,是叫安逸,不知道尹兄可曾见到?”
“哈哈哈哈。”
看到金铭尹忽然很是夸张的笑了起来,弄的张羽感到一头雾水,怎么我说了什么好笑的话了吗?
笑了许久,金铭尹才逐渐止住声音,然后用一种极其轻蔑的语气对马下的张羽道:“他的人早就被我们打散了,带着残部奔望北而逃了,我已经派人去追了,等着你们来?哼,那他早就跑到陕西的地界儿了,我看你们还是好好的去守狐岭吧。”
最后这句话本来姜尚是不同意加上的,因为万一这张羽听到团练营已经被击溃,掉头又回去了,那不就功亏一篑了?
但是安逸不这样认为,一个在乱军丛中可以做到百步穿杨的神射手,一个在一昼夜之间能连续击破三路官军的骁勇之士,在五谷教这种以流民匪寇为主的组织里,必然如同鹤立鸡群一般,然而长此以往,就一定会在心里深深的种下自负的种子,
那么面对金铭尹这个“教主麾下重骑兵”的轻蔑之言,必然让他恼羞成怒,奋而往北追击,势必要用团练使安逸的人头来证明自己。
“锵!”
张羽一下子将自己腰间的佩剑抽了出来,对着金铭尹怒目而视。
这一下子可把金铭尹吓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什么意思?
自己的语气是不是有点出圈了?以至于这家伙羞愤难当,要跟我火并,那这可出大事了,他身后这数万大军要是拼起来,我们可不是对手啊,
不对不对,逸哥说了他绝没有挑战教主权威的胆量,那他就是虚张声势,不能慌不能慌。
金铭尹在心里拼命的安慰着自己,他既不能表现出自己心中的忐忑,又要以一个高傲的口吻压制张羽心中的火气,
就在这紧张的瞬息之间,金铭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头顶的铁盔里,已经有细细的汗珠顺着后脑勺留了下来,想要伸手去挠,但是又怕露出马脚,只能忍着瘙痒,强装镇定。
“张堂主这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打算凭你这些人,跟我的五千重骑兵较量一场吧。”
尽管金铭尹已经很努力的在控制着喉咙中“噗噗”跳动的那颗心脏,但是说到最后几个字时,难免的还是带着些颤抖之音。
好在张羽的心思已经完全被怒火蒙住,根本就没有心思细细听他的声音,只把注意力放在了他说的五千重骑兵身上,
他对自己的人马是有了解的,就算是他打算气急了和这些傲慢的重骑兵干上一场,恐怕已经走了一天一夜的大军,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更何况这重骑兵是教主的直属部队,跟他们闹翻,不就相当于公然挑战教主的权威了?
想到这儿,张羽几乎是强忍着心底的怒气,那紧紧攥着的剑柄,已经将金属的纹路深深的印在手掌上,
“锵!”
他重新的将佩剑插回剑鞘,朝着马上的金铭尹黑着脸拱了拱手,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堂主,我们是否在此协助他们?这样我们不就既能跟宁护法交差,又能不让弟兄们太过折腾了嘛!”
看到张羽从林边走回来,一路上都他边上鞍前马后的那个教众,赶忙几步赶上前来附声道,
他见张羽也不做声,还自以为戳中了堂主的心事,咧开嘴角,颇为得意的笑着。
“啪!”
哪知道张羽根本就没搭茬,直接抡圆了给他了一个嘴巴,把他从得意洋洋的春秋大梦里打醒,怒声道:“传令!所有人集合,日夜兼程,追击五谷教!”
前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是判若两人的张羽让那教众猝不及防,捂着红肿的脸颊,吓得他连滚带爬的跑去大军中去。
看到五谷教的大军,如蝗虫过境一般快速的从身旁掠过并消失在北方的尽头,金铭尹才算是彻底的松了口气,摘下来那已经被汗水浸了的铁盔丢在地上,冲着那树后的几个黑影抱怨道:
“逸哥,这种活儿以后可别再找我了,刚才我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我看我还是摆弄摆弄火器才是正经。”
安逸迈步走出树林,打趣着笑道:“还真如柳姑娘所说,我们团练营里卧虎藏龙啊,哈哈哈。”
紧随其后的姜尚朝着北边的方向望了望,对安逸道:“大人,他们已经过去了,我们也赶快撤离吧。”
“嗯!”安逸重重的点点头
他们所在的那个树林距离陕西的边境也就不足百里,全速往北追击之下的张羽大军很快就会发现端倪,
即使他没有省悟那“重骑兵”有假,追到临洮府边界之后,也会折返回来,除非他有把握全歼耶律休可的万余辽国骑兵,
所以给团练营的时间并不多。
“告诉所有人,把行军帐篷和其他多余的辎重全部丢掉,一刻不停,以最快的速度撤至狐岭!”
“是!”
在张羽的大军消失在视野后,团练营全军轻装简行,昼夜兼程的往狐岭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