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两人本来就成见颇深,安逸也是有意偏袒赵双,去重就轻往按察使司参了一道“将帅不和、口角之争”的公文递了上去,
按察使周儒林虽是个按章办事的人,但是跟安逸一样,对于曾子仁一向是没有什么好感,也就把曾子仁参上来的那道“兵谏犯上、图谋造反”的公文压在了桌案下,把安逸的那本送到了刑部里去,按照他的预想,朝廷最终就是下文申斥了事,赵双也因为此事对于安逸甚加感念。
成都这座古城逐渐恢复了他往日的宁静,繁华的逸仙楼也再次挂起了招揽往来时食客的红灯笼,随着南门城墙的修复和绿营兵马的撤出,车水马龙街道上的人们也逐渐的淡忘了这场厮杀所带来的血雨腥风,
倒是安逸这边,却没有停歇的意思,一大早就看到他的枣红马停在了布政使司的门口,想来是找教主大人讨债来了。
似乎竹宗臣对于安逸的出现似乎早有预料,一身官袍正服的等候在了正厅,
“不知我们的白虎神大人驾到,竹某有失远迎呐。”
他老远就站起身,迎到了厅外,跟着安逸互相拱了拱手,将他引到了厅中落座,
安逸跟竹宗臣也没有什么旧可以叙,大喇喇的往太师椅上一坐,开门见山道:“竹大人,安逸便也不绕弯子,来找你就是想知道五谷教的下落,还有那个护法神现在何处?”
听安逸这样说,竹宗臣便知道紫韵已经把全部的事都告诉了他,便也不做隐瞒,道:“听安大人的意思,是要出兵剿灭五谷教咯?”
“这不正是竹大人心中所愿吗?不然何苦赏安某这顶守备将官的乌纱呢?”
竹宗臣听罢仰头朗声大笑,许久才平复下来,“我那小儿子要是有安大人一半的聪明,也不至于惨死在官军的刀下不是?”
安逸听他提到竹取,以为他并不打算配合,沉声道:“令郎是死在了朝廷法度之下,并非死于某个人之手,竹大人是个明事理的人,应该是清楚。”
“哦?那竹某到有一事不清楚,还望安大人点播。”
安逸瞥了他一眼,说道:“竹大人客气了,在下必定知无不尽。”
“如果安大人剿灭了五谷教,打算给老夫安一个什么罪名呢?”
“竹大人乃是朝廷封疆大吏、国之栋梁,辽人犯境之时能够通晓大义、积极协助夏军解成都之围,如此清正廉直、大公无私之官吏典范,怎么能跟一群意图谋反的乱党相提并论呢?”
安逸看着竹宗臣的眼睛,他觉得自己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先是给竹宗臣带个高帽,明着告诉你教主的那档子事儿只要你配合,我也就既往不咎了,然后直接就给五谷教定了个“谋逆”的不赦大罪,间接也表明了自己必除之的决心。
不过竹宗臣好像是不死心一样,非要安逸把话说到底才肯罢休一样,问道:“那老夫要是不配合呢?”
安逸寒着眼眸看了他一眼,冷声答道:“不知道‘私通敌国’的大罪,竹大人担不担得起。”
竹宗臣争锋相对的看向安逸,因为苍老而显得有些许浑浊的眸子却是古井无波,
“安大人好大的口气,刑部会听一个守备将官的一面之词吗?”
安逸脸上却是泛起了一丝诡笑,“我什么时候告诉竹大人我要通过刑部了?送给大人的这个罪名,会写在王府递到西北的奏折上,直接呈到皇上的面前。”
“安大人果真是好手段,如果老夫不同意,怕是你连后路都给我安排好了,既然如此,看来我是不照做是不行了。”
“那我就当大人答应了?”
竹宗臣朝着安逸沉伸出了一根手指,说道:“一个条件!”
安逸一抻手:“大人请讲!”
“我要你拿曾子仁的人头来换。”
安逸笑了笑,说道:“大人可是在拿我开玩笑?堂堂朝廷命官的人头,我安逸说拿就拿?”
竹宗臣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兵权在你手上,安大人能退了耶律休可的虎狼之师,还拿不了一个纨绔少爷的人头?”
安逸想了想,觉得这个条件如果答应了下来,那自己就相当于平白无故落了个把柄在竹宗臣的手里,毕竟两个人之间只是因为一时的利益捆在一起,而且还有杀子之仇摆在中间,不知道哪天要是爆发出来,自己的处境就相当的危险了,
他摇摇头,朝竹宗臣推脱道:“竹大人的这个条件有违朝廷法理,恕在下不能接受。”
反倒是竹宗臣似乎早有预料,脸上带着忠厚长者般的笑意:“既然安大人不太愿意接受,那老夫就不当作一个条件来说,改为跟大人做个一命换一命的交易如何?”
安逸看着竹宗臣疑惑道:“一命换一命?不知道大人想用谁的命来换曾子仁?”
竹宗臣盯着安逸的眼睛,不紧不慢的说了三个字:
“柳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