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寅显得很是着急,朝着帐外成都的方向一指,
“殿下,您出去看看,成都的城墙上已经插满了夏国蜀王专有的青龙战旗,而且那城中的守军已经出城列阵,摆出了一副进攻的架势,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这话入得耶律休可的耳朵,使得他的虎躯微微的僵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汉人善使诡计,那都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而已,虽然我跟萧燕儿不对付,但是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被汉人所败。”
拓跋寅见到耶律休可仍是不信,不得不后牙根儿一咬,硬着头皮道:“殿下!在您的心里,大辽的皇族难道还没有这个小小的成都重要吗?”
“你混账!”
拓跋寅明显是戳到了他的痛楚,让耶律休可马上变了脸色,愠怒的呵斥着,
拓跋寅应声俯身跪地,但是嘴里却没有停止的意思,
“殿下,咱们距离西北的大营数百里之远,那边的消息传来过也是三五天前的了,咱们深入敌人腹地,三五天时间发生的事儿已经足够让我们万劫不复了,更何况.......您对萧太后就那么放心吗?她就一定会把军情如实的抄送给我们?如果西北战局有变,恐怕她才是最想让我们陷在这里的,您要是有个闪失,您让我回去跟叔伯们怎么交代啊?”
耶律休可明白,这也就是对辽朝皇室忠心耿耿的拓跋寅,换了旁人绝对不会顶着他的怒火说出这番话,
对啊,拓跋寅说的对,自己自诩要成就大事,如何能为眼前的一时意气所牵绊,现在继续在成都打下去,不管夏军的回师是不是真实,都将会给他造成万劫不复的风险。
而对于成都本来他来的目的就是来劫掠一番,满足下自己体内压抑已久的杀戮因子而已,现在打成这种胶着的状态,已经是失去了原有的意义,大有越陷越深之势,用这个一无是处的古城来让自己和辽朝的皇族冒这么大的风险,实在是不该。
当跪在地上的拓跋寅被他伸手扶起时,就已经知道眼前的这个已经不是意气用事的耶律休可了,取而代之的是原来那个如同草原鹰隼一般冷静锐利的小王子。
“传令下去吧,拔营!回师。”
“是!”
拓跋寅激动地朗声应着,然后转身迈出营中传令而去。
“安逸,咱们后会有期!”
耶律休可那冰蓝色的眸子里喷薄着寒意,让刀削斧刻般的俊美面容看起来望而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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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兵的退却也让成都全城上下如遇大赦一般的松了一口气,
安逸站在城头,看着在青川河岸的时候还一身银光凛凛的辽军已然是士气低落了不少,摆着长蛇阵拔开营寨,缓缓地往北而去。
耶律休可催马走在队伍的侧旁,一身明光金铠,倒提着他的那杆玉龙枪,面无表情的朝城墙上望去,注目在那道负手而立、素衣锦袍的身影上,
冰蓝色的水晶和黑亮的宝石在虚无中交汇,一支充斥着野心、通体燃烧着欲望烈火的凌厉之矛对上一面由信念铸造泛着坚定光芒的昂扬之盾,在这已经燃烧烬了消炎的战场又一次进行着无声的厮杀,虽然孰胜孰负已经一目了然,但是矛与盾之争,绝不会轻易结束,
半晌
耶律休可才收回眼眸,催着胯下的白龙驹,带着辽军消失在了安逸的视野中。
安逸也是重重的出了一口气,历经数日的波折和大战,总算是在成都这最后的底线之前,挡住了辽人前进的脚步,这来之不易的胜利,留下的是满目疮痍的古城墙和尸横遍野的战场,
他缓缓的转过身,
俯瞰着城内的正对着他翘首以望的所有人,
但是
安逸并没有像上次一样,高高的举起胜利之剑,为他们所赢得的一切而欢呼,而是竭尽全力的向着所有人喊道:
“自青川河一役始,七天的浴血奋战!成都绿营、龙安绿营、团练营五千余名英勇无畏的将士披肝沥血,用他们的生命,换下了这座坚不可摧的城池!安逸在此,感谢每一位活着的勇士,和死去的英灵。你们用行动告诉了大夏朝,辽人,绝不是不可战胜的!白虎神,不在我安逸的身上,而在你们每一个人的心里!”
天边原本那一抹尽力射穿云层透出来的金光,还是逐渐被暗色的团雾遮蔽,阴霾的天空似乎低矮的快要触及到成都古老的城墙,淅沥的雨丝开始在天空之中飘摇起来,似乎是多情的雨云在为那一个个逝去的英魂哭泣。
成都之战让这个已经快淡出人们视野的古城又重新回到了大夏朝官民百姓茶语饭后的谈资之中,威震西北的小王子被一名小小的守备将官折戟于此,极大的保全了四川的有生力量,同时也鼓舞了西北兰州战场上夏军的士气,
至此
这场历时仅仅七天之久、却意义深远的战役,以辽军主将耶律休可的退兵而告终,也让安逸这个名字至此开始进入了大夏朝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