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绣床是新娘才能坐的,所以高影疏也不知道柳思意拉她坐下是要干什么,忙问道:“妹妹这是何意?”
柳思意也不答话,而是转头朝着紫韵使了个眼色,
紫韵从小跟柳思意坐一起,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朝着她点点头,便转入内室,没过一会儿,便捧出来一个青花喜字红茶盏,里面盛着热腾腾的茶水递到了柳思意的手上,
柳思意双手接过茶盏,将其捧过头顶,然后缓步走到绣床上高影疏的面前,双腿一弯就跪在了地上,
“夫人请喝茶。”
高影疏那还能不知道这柳思意奉的这杯是妾室茶,赶忙起身将她扶起,
所为妾室茶,就是刚刚纳进来的妾室进门儿的时候给正妻端的这杯茶水,正妻若是接过这盏妾室茶并饮下,意思就是同意了妾室的进门。
柳思意虽然知道安逸不想把家里妻啊妾啊的搞得这么分明,但是她还是很聪明的给高影疏端了这么一杯,这一来呢是给高影疏端正了身份,二来也是为自己这有些越礼的婚嫁小小的赔个不是。
“妹妹快快请起!妹妹今天是新娘,一身的嫁衣可跪不得。”
高影疏本就是个和善的人,再加上安逸又不喜这一套规矩,哪儿有一见面就让柳思意跪在这儿的道理,忙扶着柳思意坐回到了绣床上,然后双手端起她手中捧着的茶盏,一饮而尽。
柳思意看到高影疏喝下了她的茶,甜甜一笑说道:“那妹妹可就先进门儿等着姐姐了?”
高影疏将空茶盏放回到桌子上,走上前来攥着柳思意的这双手,笑着冲她点头道:“入府之后,有什么难言之处,尽管来王府跟姐姐开口,从今往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
身后的紫韵看着这俩人不紧不慢的还聊上了,忙催促道:“两位姐姐可快些,迎亲的人就要到了。”
“是了是了,光顾着说,险些耽搁了正事。”
高影疏一边应声着,一边将柳思意的衣冠又细致的整了整,然后把那顶红绸盖头,再次轻轻的盖在了柳思意的霞冠之上。
“轰!”
她们这里话音刚落,就听到楼外的一声炮响,但是好像没有响彻底一样,感觉到声音有些发闷,
“我说你这到底行不行啊,鼓捣一会儿了就放了这么一响,逸哥队伍马上就到了。”
楼下的孟崎看着金铭尹一大早就摆弄着从中军营里拉来的铁家伙,半天才放了这一声闷响,不由的催促着。
“就好了就好了!你别催啊!”
金铭尹一边手脚并用的摆弄着,一边用舌头下意识的舔了舔嘴角,也不知道是那火.药
渣滓还是早上刚刚吃完没有擦干净的豆花,反正嘴边那一股脑的东西全被他填进嘴里去了。
安欣也是穿着一身喜庆的大红色短袄,指挥着从团练营借来的军士把门前的两挂鞭炮拖的老长,铺在绛云楼门口的地上,然后叮嘱他们在花轿起轿的时候点响,
今天作为喜娘,可是忙活的不清,把一众火盆、红地毯、怀里的这开面的五彩丝都检查了一遍之后,才发现放铳迎亲的人还没到,忙拉住身旁的一名军士问道:“你们中军营的人到了吗?”
那军士被她问的一愣,应道:“我.......是团练营的,不知道中军营在哪。”
这可把安欣给急坏了,迎亲的队伍马上就要到了,铳手一个个不知道哪去了,她正急的四处寻找着中军营的人,碰巧一搭眼,就看到金铭尹蹲在一旁鼓捣这什么,忙提着裙角快步跑了过去,
“铭尹!你们的人呢?”
金铭尹手里这铁家伙还没响呢,被没来由的一问,心里急躁,随手一指身旁的孟崎,
“我不知道,你问他!”
安欣焦急的一双大眼睛皱着眉头就转向了孟崎,
孟崎也是一阵无语,心说你这中军营的铳手在哪我上哪知道去啊,但是眼前这小姑奶奶又人不齐,只得硬着头皮道:“走走走,我带你骑马去找!”
他话音刚落,这边江云骑着马带着一队手持火铳的人就过来了,
安欣见之大喜,立刻将孟崎甩在一旁,朝着江云迎了上去,
孟崎看到这江云胯下的马倒是眼熟,心道这自从成都那一仗打完了之后,江把总对他们先锋营里的马很是惦记啊!
他正想着,就听到耳后,
“咚!”
一声巨响!
震得孟崎的耳膜都嗡嗡作响,
“好了!响了!哈哈哈!”
金铭尹兴奋的从那铁家伙下面爬了出来,一脸的黑漆漆不知道是不是被火.药熏的,只顾着手舞足蹈的拉着孟崎看他的杰作,
“迎亲队伍来咯!”
随着司仪官这朗声一喊,就看着远处一支清一色迎亲喜服着身的队伍,为首的安逸高头大马,挂着一件大红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金色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
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的朝着绛云楼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