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高案后面的徐亮一脸阴翳的看着殿下跪着的这个拍着崇正马屁的玉面将军,心里不知道在盘算这什么,不过站在一旁的蜀王和安逸身前的孙德璋听得此话却哪还不知道尽皆俯身于地,
“臣等深感圣恩!”
崇正当然心里头是明白的,孙德璋和他皇兄顶多就是个协助,此时他看向安逸的脸上,就连那眼眸里面都带着笑意,开口就又是一阵夸赞,
“宠辱不惊,不矜其功,良臣,良臣呐!好,所有用功之臣尽皆封赏!”
说着他又转头望向蜀王,“皇兄,你这是从哪儿找到这么好的女婿的?让朕好生羡慕啊。”
蜀王虽然面庞上只是眉梢的那皱纹浅浅的一弯,但是心里早已经是为之大喜,毕竟是相当于皇帝开金口承认了这门婚事,可谓天子赐婚呐,
“老臣惭愧,小女顽劣,和安大人是在华阳县剿灭山匪时相识的。当时的安大人以布衣之身协助老臣招安九龙山匪,将一场干戈化为玉帛。只是这西北战事骤起,所以还未来得及着请阴阳司卜算时日。”
崇正听完便转身绕回到高案的后面,笑赞道:“一段佳缘!一边是朕的影疏侄女,一边又是朕肱股之臣,朕可不能让你们其中的谁受了委屈,徐亮,拟旨!”
高案旁的徐亮朝着崇正微微一躬身,便麻利的从身旁取过圣旨黄绸、笔墨纸砚,砚满了墨汁填饱了狼毫,等着崇正金口一开,落笔成旨。
“甘肃镇总兵、四川都指挥使、兵部左侍郎安逸奉辞统王者之师,制胜晓兵家之法,有次公抚士之方,无陈平受金之谤。功绩彪威,人品端方,自升戎级,益励纯诚,功既高而不伐,禄愈厚而能谦,而自擢以将材,古之良将,何以加焉,特命之伯爵,授静远伯,差遣如故。
蜀王之女高影疏,淑温居质,柔靓成仪,清芳桂郁,睿问川流,嘉惠成于自然,仁孝本于天赋,授金堂郡主。且与安逸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许之为妻,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崇正说完又把目光看向孙德璋,开口道:“大都督孙德璋智略沉雄,器模宏达,挺忠君之操,怀经远之谋,秉忠自奋,乃国之肱骨,特加封太子太保,为百官表。”
“臣等领旨!叩谢天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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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从青城行宫里出来之后,已经是黎明时分了,天边的那一抹鱼肚白早早的就挂上了天边,这可是大夏崇正四十一年的第一缕晨曦,竟格外的明亮与耀眼。
“岳丈,看起来陛下今晚真的是挺高兴的,不仅对我们尽皆封赏,还要我们将此役所有的有功之臣上奏,要一并彰表。”
安逸和蜀王两人的居所相距不远,又是同路,所以转出行宫之后便跟老都督道别,岳婿两人骑着马慢悠悠的边走边聊着往家中走去。
蜀王朝着他笑着赞道:“我们这可都算是沾你的光了,圣上可是对你赞口不绝。不过........”
他这话音一转,反问道:“不过你可知道陛下今晚为什么那么高兴吗?”
“为什么欢喜?西北边事已平,京中的那些个言官再也找不到了参劾的言由,皇上自己也遂了一把效法太祖先皇荡平西北的愿,自然是高兴了。”
蜀王却摇了摇头,偏着脸神秘的说道:“这不过是其中之一,他最高兴的事儿莫过于你没有大功独揽而为我们三个人请功,尤其是大都督孙德璋。”
这下子弄得安逸有些不解了,
“小婿不明白岳丈的意思,此战之前我就已经禀明了此战是我们三个商议而为之,皇上就算是想要加封孙德璋,直接开口便是,何故还要借我之口?”
对于安逸这反应蜀王虽然不是很满意,但还是对着他这乘龙快婿继续点拨道:“你忘了?那我且问你,孙德璋可是谁的舅舅?”
“你是说........二皇子,德王高慈勋?”
安逸低着头思躇了一会儿,才猛然悟道:“岳丈的意思是,皇上以为我在为德王说话?以为我是德王一党?”
蜀王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说道:“说是德王一党倒还不至于,但是至少在皇上的眼里,你已经是跟他表明了一个信号,在那老都督的眼中,你这个行为无疑是在向德王示好。”
“皇上因为我主动为的德王的舅舅孙德璋开口而高兴,那岳丈的意思是..........”
安逸忽的转头看向蜀王,正色道:“皇上已经打算要立德王了?”
蜀王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肯定了安逸的说法,接声道:“还记得上次雍王通辽一事,你托我去御前打听的消息吗?按照我对皇上的了解,现在在他的心里已经是认可德王作为储君了,这次西北事平之后,皇上班师回朝首要做的事情,就是帮助德王培养实力,德王也会开始剪除异己,为他登上大位而做准备了。”
这话落在安逸的耳朵里,无异于是五雷轰顶一般,尤其是蜀王嘴里“剪除异己”那四个字,钝刀子一般在他心头狠狠的割了一下,
什么是异己?淮王高慈懿算不算异己?妹妹安欣若是嫁到王府算不算异己?他这个手握重兵的大舅哥算不算异己?甚至是高影疏、蜀王府乃至自己华阳县的安府,这些人,算不算异己?
安逸有点儿不太敢想下去了,他没有想到崇正这么快就下定决心了,而且听蜀王的意思,这雷霆手段恐怕就要接踵而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