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爷可知道吴王?”
安逸点了点头,“南天一柱的名号谁人不知?大夏五个铁帽子王之一,手底下三万虎贲营皆是精练齐整、擅使用钩镰长枪,每所攻击无不破。十几年前的那场祸事,弄得江南半壁江山不稳,还是这位吴王亲自出兵平定,八百虎贲营在苏州城里拖住近五万人十个月之久,这种战绩可不是随便哪支大夏官军能够做到的。”
“没错,而且吴王的属地可算是大夏朝最富庶的地方了,再往北一点就是赋税半天下的江浙,那可是朝廷的钱袋子。而当今的皇后娘娘,便是他吴王的外甥女儿。”
高慈懿端着茶盏大口的吸了一口,解了解口干,然后接着说道:“还不仅仅是如此,伯爷知道长江水师提督郑远吗?他便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子。这扬州巡盐道转运使,便是雍王母妃的父亲,他的外祖父。个中厉害,伯爷可是晓得?”
可是晓得?怎么不晓得?这样听下来其实雍王的生母根本就无关紧要了,相当于他身后站着的是整个外戚的势力,正符合安逸之前所想的种就算是你坐上皇位,他也有本事给你扒拉下来的能力,
所以这也就解释通了为什么老都督那么着急拉拢人脉了,恐怕王京里那个贵妃娘娘也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这种庞大的实势力很难让人不打着十二分小心忌惮。
安逸低头思索着,手指不由自主的在桌上敲了敲,
“怪不得德王他们着急了,别的不说,就算是德王真的是得了天下,雍王只要振臂一呼,江南半壁就会完全落在他的手里,然后长江水师封锁江面,摆明了跟德王划江而治也不是不可能。”
高慈懿看起来还没有想这么多,疑声道:“伯爷是不是想的远了些,我觉得眼下朝中还是以父皇的意思为主的,父皇若是想要扶二哥上位,那肯定是要剪除皇后的势力的。”
安逸倒是冷笑了一声,反问他道:“怎么剪除?当那皇后吴王老国公都是瞎子吗?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被剥皮没有任何反应?”
“他们能有什么反应?现在要是图谋不轨,那也是以一隅而敌全国,寻死之路嘛!”
“一隅敌全国?”
安逸都被高慈懿给气乐了,问他道:“旁的不说,我且问你,这北疆边患从来都没有消停过,西面有辽人,东面有女真,失去了江浙的钱粮恐怕光是军饷问题就有够疲于奔命的了。反观南面呢?粮草丰沛、赋税充足,可征带甲之士数十万!两相比较之下,到底谁才是一隅?”
饶是高慈懿也是一时语塞,踌躇了半晌之后才开口问道:“那......照你的意思来说,我四哥现在已经有反意了?”
安逸却摇摇头,“这个不好说,从表面上看他现在是有能力这么做的,但是具体他在准备什么,我们也不清楚。不过好在我们还不暂时不足以成为他的对手,且让德王跟他们争去吧,咱们收拢自己的势力便好。”
然后安逸接着把眼神投向高慈懿,“事儿到这一步了,淮王殿下有什么底牌,也亮出来让我心里有数呀。”
没想到高慈懿听完苦笑了一声,摸了摸鼻子掩饰着内心的尴尬之意,有些凄然的说道:“哎!让伯爷费心了,我母妃死的时候我还未及弱冠,幸得父皇垂怜封了个淮王,从小我跟三哥关系挺好,所以导致我其他两个哥哥都不太待见我,要说底牌,我还真是一张都没有。”
“你母妃那边儿呢?”
“母妃本是个民女出身,的父皇宠爱之后也是没多久就仙逝了,若有亲戚也多是来攀附母妃的,旁的就没了。”
安逸有些无奈揉了揉额头,心道这小淮王莫不是上天派来给他增加人生难度吧?他就感觉之前还是一番风顺的路,登时就布满了荆棘,
“得,我心里有数了。”
安逸朝着窗外已深的夜色看了看,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
“明儿还得早起去韩林和谈,我得赶紧去休息一会儿了。”
“和谈?父王是要让伯爷去吗?”
安逸点点头,轻叹了一声苦笑道:“你父皇现在一心护着德王,连带着也护着大都督,所以这种十有八九背黑锅的事儿,自然是让我去了。”
高慈懿沉吟了下,抬首看向安逸,
“能带我去吗?”
“你......想去?”
高慈懿这倒是出乎了安逸的意料,
“是的,我想去,我觉得这种事情我应该去参与。”
安逸朝着他笑了笑,目光中带着些赞许,
“好,那你明天就跟着金铭尹,以侍卫的身份跟我一起去韩林吧。”
然后他朝着高慈懿挑了挑眼眉,“好好去哄哄欣儿,就早些休息吧,明天清晨要起很早。”
高慈懿听罢站起身来,习惯性的整了整自己的衣袍,朝着安逸展颜一笑,
“好,我明白。”
安逸冲他点点头,便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从小到大,除了我母妃,没有人像你对我这么好过,谢谢你了,伯爷。”
听着背后传来的声音,安逸也是微微一笑,头也没回的应他道:
“以后别叫我伯爷。”